混世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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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番外二

    第六十六章-番外

    皮皮如余是所令, 永坠轮回。

    余是的脸却日复一日的冷, 丝毫没有得逞的快感。

    系统生生跑了几百回的腿, 每次都变着法儿的找理由把皮皮给搞进末世,到了最后,轮回的皮皮没力竭, 他先跑不动腿儿了。

    系统苦口婆心地劝余是:“她都重复百来世了, 次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您还何必这样呢?”

    给个痛快直接搞死得了。

    他话都没敢说全。

    就遭到了余是一个充满警告性的白眼。

    系统只得任劳任怨继续跑腿。

    系统:“这样下去我得累死。”

    原作者:“我搞了个平行世界出来。”

    系统:“干嘛用的?”

    原作者:“你假装操作失误,把余是和皮皮丢进这个平行世界来, 让他俩在自然世界生活一遭, 指不定俩人就冰释前嫌了。”

    系统:“可拉倒吧,余是早就有能力跑去现实世界了, 他跨任何空间都没问题, 但是他就是不去, 他要想去现实世界早去了。心里对皮皮还有怨呢,偏执得一笔, 死活要让皮皮选她一回, 不然这事儿没完。”

    原作者:“那你就继续跑腿吧, 我把平行世界销毁。”

    系统:“别。”

    思索许久。

    系统:“反正是平行世界不是现实世界, 就算这一世坏了也没啥事儿,只要不影响到皮皮的现实世界, 余是还是照样可以继续把她往末世里拉,就一个平行世界而已,他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

    ======

    六点半。

    学生宿舍。

    皮皮还在睡梦中未醒。

    “叮——”

    刺耳的清脆响铃声响起。

    她骤然睁眼, 一张窄小的木质的床底出现在她的视野。

    室友已经在洗漱了,她的上铺正踩着梯子往下爬,脚上踩着个兔八哥图案的灰色袜子,兔八哥被她压得贼扁,贱嗖嗖地对皮皮笑着。

    “你们谁的闹钟响了?”皮皮揉了揉眼,从床上坐起。

    上铺的室友打着哈欠说:“没听见声音啊,你听错了吧。”

    “……”

    大一。

    刚军训完没多久,这会儿大家都还没有很熟,彼此之间很客气。

    皮皮掀开被子,起床洗脸。

    才把泡沫打在脸上,她放置在床头上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她飞快冲了把脸,一边捧着毛巾擦拭掉水一边冲回床边按了接通建。

    好友方棠棠的声音从手机里钻了出来:“皮皮!!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超超超超帅的手绘老师吗?!”

    “嗯。”皮皮无精打采地拿毛巾抹着脸。

    方棠棠很激动:“快来啊,我姐妹儿病了请了一天病假,这会儿刚好有个空座,我帮你占了,你赶紧过来,去美术楼一区b栋301室,快来!”

    她们是两个学校。

    离得挺近,做公交十来分钟就能到。

    方棠棠学校的饭很好吃,皮皮经常过去找她蹭饭,对她的学校也很熟悉。

    “我去不了,武汉校草来我们学校拍戏了,他可是我学生时代就喜欢的男演员了,我要去看他。”皮皮委婉地拒绝。

    方棠棠嗓门一下子高了好几个度:“会不会取舍?!你不来会错过一个亿的我跟你讲!别的班的女生为了抢这个空座已经开始自动抬价了,不信你听——”

    她打开宿舍门,把手机伸进宿舍楼道里。

    方棠棠那边传来了很含糊地吆喝声:“五百六!”

    “五百七!”

    “我出一千!!”

    “我一千一……”

    方棠棠把手机重新贴到耳边:“听见了吗?!这座位现在拍卖呢!都拍到一千五了还在往上加,你自己品品这个座位多难求,能听我们老师一课,那可比你追星还难。校草什么时候看不行啊,错过今天这个空座你可甭想再有机会来听了……”

    她絮絮叨叨老半天。

    要是皮皮不过去,以她碎碎念的性格,她能念叨皮皮一年多!

    皮皮咬着嘴唇纠结了会儿。

    “行吧,七点半我准时到。”为了以后耳朵能清静,她最终接受了方棠棠的邀请。

    约好的七点半,才到七点一刻方棠棠那边就打电话来催了:“皮皮,快点!再不来这个位子就保不住啦,班长发动了全班出来劝我让我把这个空位卖给音乐系的系花,我说他是傻逼吧,他既然那么喜欢还敢让系花过来上课,不怕系花被老师给勾走了啊——”

    “来啦来啦,还有五分钟马上到。”皮皮加快步伐从散布改为了小跑。

    方棠棠又催了遍:“快点儿的啊,第六排右手靠墙的位置就是了。”

    “好。”

    挂电话的时候,方棠棠那边还在闹:“别闹别闹,我都说了留给我闺蜜了,多少钱都不卖——”

    二楼楼梯上就站满了人,人山人海的,皮皮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挤上了三楼。

    三楼人比二楼楼梯还多,好在皮皮瘦,死贴着墙生生从人堆里钻了出来,教室后门处都是人,皮皮想了想,从正门进的。

    此时快上课了,老师马上要来,走正门容易和老师抢路会被凶,所以其他系的学生都堆了后门。

    正门没什么人,皮皮直接走了进来。

    刹那间,走廊上和教室内的眼睛齐齐黏在了她身上。

    “……”

    皮皮弯下腰,半蹲着身体快速靠着右边墙走,走到第六排时看到一个女孩儿趴在座椅上,屁股下坐着一个座位,上身压着一个座位。

    在她身上还围着一群人。

    有男有女,笑着去扯她的外套。

    “棠棠,你闺蜜来不来?不来把座位卖了呗,咱们还能当班费出去浪一天。”

    “方棠棠,你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皮皮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拿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棠棠。

    她掐断电话,站在那群人背后,小声说了句:“棠棠,是我。”

    她的声音瞬间被嬉闹声湮灭。

    “方棠棠你把座位让出来呗~虽说小爽是你姐妹,可她也是咱班一员啊,就应该为班级服务把座位让出来……”

    方棠棠吼:“不行不行我闺蜜马上就快到了。”

    声音中气十足,穿透了层层调笑声传到了皮皮耳朵里。

    皮皮的手机再次震动,还是方棠棠打来的。

    她知道方棠棠是在催她来。

    电话费虽然不贵,但也是钱嘛。

    积少成多,话费还是得花不少钱的。

    皮皮把电话挂了。

    “是我!我已经在这儿啦——”她学着方棠棠刚才的样子,用不算小的声音说。

    前边正闹做一团的人一愣,纷纷转身看她。

    方棠棠抬起身体来,手还死死按在座位上,她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快挤出来了:“你……”

    才开了一个腔,眼睛往她身后扫了一眼,脸色瞬间一变,坐直身子低下头死死盯着课本。

    那些围观的人见状往后看了眼,紧跟着噤了声如鸟兽散了。

    “……”皮皮不用回头都知道老师来了。

    她快速走到位子上坐下。

    安静得诡异。

    和一秒前还热闹哄哄得气氛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过了两秒,室内再次响起窃窃私语声。

    方棠棠小心的抬起一点头来,她四处看了看,推了推皮皮的胳膊:“老师走了。”

    “啊?”皮皮惊讶:“还没上课就走了?”

    方棠棠说:“可能是忘拿什么东西了吧。”

    皮皮回头看了一眼。

    教室里坐满了人,很明显不止本班的,其他班的也有人混进来。

    走廊里也好多人站着,大都是女生,虽然衣服品味各异,并不是每个人都很精致,但看得出打扮得很用心,身上的行头差不多是自身购买力最高等级的了。

    这哪是上课,说追星都有人信。

    皮皮惊叹:“真满座啊?!这老师什么来头。”

    “他可神秘,空降的,背景扒不出来,但看他行为举止还有衣着谈吐,来头肯定不小。”方棠棠小声地和她说她悄悄话。

    “……”

    走廊处忽然传来一片惊呼:“哇——”

    声音不大,都有意在控制音量。

    奈何人太多,声音聚集在一起,发出和大海涨潮时水潮般的声音。

    “来了来了。”方棠棠紧张地攥了攥皮皮的手,挺了挺腰板压下肩膀,使劲儿把锁骨凸出来。

    “……”皮皮吐槽:“要不要那么夸张?”

    方棠棠一直盯着正门入口处瞧:“他真的超帅我不骗你!你放弃校草来看他绝对值。”

    夏末。

    即使是清晨,阳光已经灼得伤人。

    大片的光透过教学楼的玻璃窗洒进教室和走廊,金灿灿地扑在讲台上。

    有个男人走了进来。

    踏着阳光,肩头有散落的白兰花。

    白衬衫,蓝白相间的领带,黑西裤,黑皮鞋。

    腿长,步子迈得大。

    一手插兜,一手抡着公务包。

    他走到讲台正中间停下,单手撑在桌子上,微弯着腰整理课件。

    阳光打在他脸上,左半边脸布满了高光,亮堂堂地,不见真容,黑而短的发生生被阳光染成了黄色。

    右边脸隐匿在阴影下,光影交织在他脸上,自成滤镜。

    他就安静地站在那里,美好地像是电影画面。

    方棠棠蹭了下皮皮的肩膀,小声说:“怎样,是不是比你那位校草偶像帅多了?”

    没有得到回应。

    她转过去看。

    皮皮自然趴在桌间,眼睛直直盯着讲台上的人,一手抓着笔,一手揪着笔帽。

    笔被她捏得转了好几圈,笔帽被她捏得变了形,她却没注意。

    “喂!”方棠棠扯了扯她的衣角:“看呆啦?”

    她还在发呆,嘴唇微张。

    “啪——”

    笔帽被掰断,发出一声小而脆的声音。

    皮皮回神,快速眨了眨眼。

    方棠棠一脸坏笑地看着她:“看样子我们老师很对你胃口嘛。”

    “不是。”皮皮看着讲台上的男人,眉心渐渐陷下去:“我好像见过他。”

    “老套!”方棠棠快速挑眉笑着:“你怎么不说你睡过他呢?!”

    皮皮:“……”

    别说……

    好像真的感觉睡过……

    这老师她真的感觉好熟悉好熟悉。

    讲台上的男人做完了可见,他拿起课本,竖起,拿底端敲了下书桌。

    书桌与讲台碰撞的瞬间,他的声音也紧随而至。

    “安静。”

    声线低,微冷,充满了距离感。

    他不是时下流行的小鲜肉长相,很man,面部线条坚毅,气场很强。

    皮皮看着他,就像小学生时看到年级主任一样。

    下意识就听话,噤了声,连呼吸声都减小了很多。

    他抬头。

    眼神没有游走,径直投向了某一区。

    皮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老师是在看他。

    她微低着头,小心翼翼看向他的眼,很不巧,才抬了眼,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怦——”

    “怦——”

    “怦——”

    皮皮的心剧烈得跳动起来。

    那种分外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一瞬间她有些晕眩,似梦非梦,有种很不现实的失控感。

    他的嘴唇张张合合。

    她听不太清。

    方棠棠轻轻掐了下她的手:“老师叫你呢。”

    微痛。

    皮皮回神。

    她的视线还没来得及在他脸上收回,看到他又说了一遍。

    “第六排穿粉色毛衣的那个女生站起来。”

    “……”皮皮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粉色毛衣,默了默,站了起来。

    他气场太过强大,令她有些害怕,皮皮没敢和他光明正大地对视。

    低了头,看着桌面。

    “叫什么?”他的声音传来,声声入了她的耳。

    清清冷冷,抚平了夏的燥热。

    皮皮思索一秒,答:“方棠棠。”

    “……”一直咧着嘴角看笑话的方棠棠低下了头。

    班里传来几声哄笑。

    不大。

    也不算恶意。

    单纯地起哄。

    等了半分钟,也没什么回应。

    皮皮小心翼翼掀起一点眼皮来,台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直立了身体,他身体微微后仰,双手插进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一副冷眼看她闹的模样。

    “……”皮皮重新低下头去:“皮皮,双皮奶的皮。”

    心里已经做好了被发现不是这个班的学生而被赶出课堂的准备。

    “总结下上节课所讲的内容。”他说。

    语速慢而稳,说得平淡,似乎没发现她不是他学生。

    皮皮:“……”

    她怎么知道上节课讲得什么?!

    她压了压下巴把脑袋压得更低,拼命去看方棠棠。

    “线稿……”方棠棠小声提醒。

    她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老师打断:“其他同学安静。”

    语气不重,可是方棠棠却不敢再往下说了。

    皮皮也是美术生。

    她是学c4d主学动漫设计的。

    线稿……一般就是上色了。

    她现编:“线稿上色。”

    说完抬眸瞥了老师一样,他脸色很平和,没半点情绪变化。

    “上色时应该和光影结合起来……”皮皮硬着头皮往下编:“利用光影的效果来上色做些渐变,使图形更为精致。”

    她说完了。

    他没做评价。

    沉默半分钟后室内有一声憋笑声响起,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笑了起来。

    就在调笑声起时老师抬了抬手,声音顿住,声势无形中被他压灭。

    皮皮已经彻底抬不起头来。

    丢人丢到隔壁学校也是没谁了。

    “你来。”

    耳边再次传来他的声音。

    她抬头。

    他微微侧目,朝他身边的教室座椅上撇了下头。

    皮皮:“……”

    不会是要她坐过去吧?

    “过来。”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厉了一分。

    皮皮磨磨蹭蹭走了过去,方棠棠把自己的课本塞进了她手里。

    “坐下。”他把座椅拉到第一排和讲台之间的位置上。

    皮皮:“……”

    她垂眸看着地面,没去看四周那些异样的眼神,闷不吭声坐在了独成一行的位子上。

    老师点开了课件。

    大屏幕上出现了新的内容:“上节课,我们讲了线稿在pc端的修稿,这节课开始讲上色……”

    皮皮:“……”

    她抬头。

    他的眼睛刚好从她身上掠过,似有意,可是又没有任何深意。

    她低了头,看课本。

    这节课很难熬。

    好在他再没有和她说过什么,一直在讲课,只偶尔自然地从她身上瞥一眼。

    她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方棠棠立刻来陪她了。

    方棠棠和她挤在一张椅子上,想笑又怕刺激到她所以憋着笑:“你走狗屎运了啊,我上了他那么多节课,从没见他提问过谁,你一来就被他给点名,有这运气,你真该去买彩票,绝对能中大奖。”

    “我要回去了。”皮皮把课本推给她,双手往兜里一揣就想走。

    方棠棠拉住她:“别啊,这节课完了,我们现在该去海边写生了。”

    “哪个老师带队?”皮皮实在是怕现在这个老师。

    方棠棠说:“大帅比余老师啊。”

    “刚才那个?”

    “除了他谁还能配得上大帅比这个称呼?”

    皮皮摇摇头:“不去。”

    “为什么?”方棠棠安慰她:“是不是怕爱上他?我跟你说,我快后悔死报这个学校了,学校不允许师生恋,可惜了啊啊啊啊,红烧肉每天挂嘴边就是不能吃。但你不一样啊,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你们可以来一场缠绵悱恻得师生情。”

    “……”皮皮满脸黑线:“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啊。”

    她话音才刚落,就听到有人说。

    “过来。”

    她打了个激灵。

    被这把声音支配了一节课,她立即就能想到是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寻声看去,刚好撞进他的视线。

    “……”皮皮不太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

    他嘴角轻扯了一瞬,没笑意,全是调侃:“对,就是你,那个有预知能力的同学。”

    “……”

    皮皮知道他是在笑话她把上节课的内容给编成了下节课的事儿了。

    他是个很严肃的老师,冷面冷心不爱笑,对学生也不热络,不和学生打成一片,也拒绝课外时间和同学接触。

    偶尔放松一回,大家都很捧场。

    见他开玩笑,下头坐着的学生也都跟着笑:“噗……”

    在一片的调笑声里,皮皮红了脸。

    她快步走过去:“什么事儿啊老师?”

    他指了下讲台左侧上堆积的一个收纳。

    “把材料抱车上去。”

    指使起她来毫不犹豫。

    皮皮:“……”

    收纳箱不算小,闻着有些腥,有孜然、黑胡椒等调料的味道。

    皮皮搬着箱子往外走,方棠棠本来想搭把手,奈何老师跟在了她们后面。

    方棠棠全程口头助威。

    “加油啊皮皮,快到了。”

    “坚持坚持,车子已经到教学楼门口了。”

    “……”

    皮皮一脸的欲哭无泪。

    她是倒了多大霉,放着好好的偶像不去看,来这儿给人当苦力……

    皮皮还不敢半路撂挑子,那个很吓人、很严肃的老师就跟她身后。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

    因为这一路上总有女生往她身后看。

    因为这一路上她身上总有道沉甸甸的视线,她知道是他的。

    皮皮一路把收纳箱抱到了后备箱,她坐在座位上捏了下已经酸掉的胳膊。

    这会儿有同学开始陆陆续续上车了,皮皮见状胳膊也不捏了,放下手就起身。

    “你干嘛呀?”方棠棠把她拉回来:“我给你敲敲手臂,不然明天该酸了。”

    皮皮摇摇头:“我还是走吧,这老师太吓人了……”

    “你走什么呀?这是我们老师第一次带队出去写生,以前都是另一个老师的,是因为老师有事才暂时由余老师顶上的,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方棠棠边给她按摩手臂边说。

    皮皮特别坚决。

    她径直把方棠棠的手拍掉,也不理会她的阻止。

    解了安全带她就往外走:“不行不行,我怕这个老……”

    话在她看到迎面而来的老师时戛然而止。

    “坐好,快发车了。”老师拧眉,轻扫了她一眼。

    视线很轻很淡。

    皮皮却凉飕飕的,毛骨悚然。

    “……”她立刻退回了座位上:“好。”

    方棠棠:“……”

    老师的视线没移开。

    皮皮快速把安全带系上。

    老师总算收回了视线,坐在了她前面的座位上。

    下了车。

    学生们很开心,叽叽喳喳地交流着。

    当老师也下车后,他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师拧着眉,耐心不是很多。

    “站队。”就说了俩字。

    班长说:“是。”

    很快组好了队。

    皮皮个子不高,又不是本班的学生,她挨着方棠棠站得,站在了第一排最后的位置。

    她仗着在前头有许多人挡着她,她这才偷偷打量老师。

    他不太像老师,不够亲和。

    又很像一个老师,威严且内敛。

    他站在队伍右侧,手高高举起,站在右三排的位置抬了下手:“右手边的人去串肉串儿。”

    然后往左坐走了几步:“去搭架子生活负责烤。”

    又往左走了几步:“买饮料。”

    “……”

    他依次给每个人安排了任务。

    很快分到任务的学生都去忙任务了。

    皮皮:“……”

    她是唯一一个剩下的人。

    这会儿车身旁边只剩下她和老师两个人。

    她低着头。

    他背对着她看着远方。

    腿长脚长,鞋子至少得42码了。

    尴尬于无声中蔓延。

    最后,还是皮皮扛不住,她鼓起勇气走向他一点,和他并肩站着:“老师,我呢?”

    他侧身,正对着她。

    光被他遮住,投出的阴影打在她身上,灼得她睁不开眼的白茫茫光线没了。

    她睁开了眼睛,能看到他泛着微青胡茬的下巴。

    “还有些肉没腌完,腌肉。”他似是热,伸出手来慢条斯理地解领带。

    “……”皮皮的眼落在他手上:“好。”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刚被修剪过,很干净。

    皮皮去拿肉了。

    她搬来的箱子里是腌肉的,其中还有一小盒没有被掩过的肉。

    她没有做过这些。

    对于烹饪不太懂,看着一盒子肉无从享受,想了想,把手机拿了出来。

    才刚按了手机解锁屏,黑色的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他的脸。

    他不知何时来了她的身后。

    皮皮吓了一大跳。

    回头看他。

    “摆弄手机做什么?”他问。

    皮皮答:“查一下怎么腌肉。”

    他递过来两盒调味罐,一盒奥尔良,一盒黑胡椒口味,都是已经调配好的香料:“撒进去,抓匀。”

    “好。”皮皮接过。

    余是去了车内休息。

    皮皮在外面拧盖子准备撒料腌肉。

    拧了一下拧不开,换另一个拧了几下也没拧开。

    “……”

    不远处正在生炭火的男生见状放下了扇子,起身往皮皮的方向走,才走了两步就被方棠棠拦住。

    “干嘛去?”方棠棠挡在他身前。

    男生往皮皮的方向努了下下巴:“你闺蜜拧不开盖子啊,我去帮个忙。”

    “你帮什么帮!用得着你么?!忙你的。”方棠棠把他往回赶:“去去去,忙你的去。”

    “……”男生摸了摸鼻子,往回走,边走边埋汰她:“是亲闺蜜么,你也不心疼心疼她。”

    方棠棠高深地摇了摇头:“你不懂,正因为亲的才不该去管。”

    有一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她买了饮料怕皮皮渴,特意偷偷跑回来想给皮皮水喝。

    结果刚好透过车窗看到了正在拧紧调味罐瓶盖的老师…………

    皮皮拧了半天没拧开瓶盖。

    她放弃,一手捏着两个瓶子准备去搬救命。

    经过车子时被余是叫住了。

    “干嘛去?”他坐在车里,开着门,一条腿躯起,一条腿直直垂下来,很悠闲。

    皮皮停下来,看着车里的余是:“余老师,我打不开,您能帮忙拧开么?”

    他不语,伸了手过来。

    “谢谢。”皮皮把瓶子递了过去。

    她扫了眼他的手。

    掌心很宽,手指根部布满了厚厚的茧。

    皮皮一愣。

    他不是受过苦的人,肤色很健康,牙白眼亮,没有黑眼圈指背的皮肤很细。

    可手心里的茧是从哪儿来的呢?

    “还要不要?”

    一道略显凉薄的男声响起。

    皮皮回神。

    她眼前摆着两个瓶子,瓶盖处被他捏在手里。

    她接过。

    盖子微松,已经被他拧开了。

    “谢谢。”她再次道谢。

    他什么都没说,低头摆弄手机。

    有学生烤好了烤串,先拿过来给余是品尝。

    “老师,您尝尝看可以吗?”为首的女生兴冲冲地在最前排,扬着脸直直盯着他,等待夸奖和评价。

    他只捏了一串烤牛肉,咬了最上面的一点。

    “嗯。”

    没评价,只有一个字。

    学生们愣了下,尴尬地笑笑,回去继续烤了。

    余是只吃了那一口就把肉串放到了袋子上。

    没再吃,开了瓶矿泉水猛喝了好几口。

    吃了几百辈子的末世的食物,没味道没佐料,口味早就变得很淡,稍微加点盐都受不了。来平行世界许久,始终适应不了这里的食物。

    皮皮往他的方向看了几眼,拿起签子从新腌的肉上穿了些肉递给方棠棠:“棠棠,插队考一下这个。”

    “没问题。”方棠棠随手把已经烤了一半的鸡翅放到了一旁,把皮皮给的烤牛肉放在火架上烤。

    火已经很旺,一会儿的功夫就烤好了。

    方棠棠捏着烤肉去找皮皮。

    皮皮还在串肉。

    捏着肉往竹签上插,很认真。

    方棠棠走过去,把肉递过去:“皮皮,给。”

    “拿给老师尝一下。”皮皮没接,示意她去给余是尝尝。

    方棠棠正想反驳,余是已经抢先一步出了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很明显,话是对皮皮说的。

    “……”

    皮皮捏着竹签把烤串送到他跟前:“余老师,给。”

    余是捏过,咬了一口。

    “咸淡还行吗?”皮皮问。

    余是垂眸,视线落在她脸上:“对我来说咸了。”

    “哦。”皮皮淡淡地应了声。

    她走回佐料区,把调味瓶子拧起封好。

    然后把剩下的没腌过的肉稍微弄了一点点盐搅拌了一下。

    她把肉串好去找了方棠棠:“棠棠,你们之前是不是都用这些料腌的啊?”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老师口味很淡很淡,那些他可能吃不惯。”

    方棠棠很惊讶:“真的吗?”

    皮皮点了点头。

    “这些我只加了一点点盐,其他都没放,把这些烤给老师吃吧。”她把新肉串的签子下面都用红色染料染红了方便区分。

    方棠棠又追问一遍:“你确定老师愿意吃吗?”

    皮皮摇摇头,实话实说:“我只看出了他不太吃咸。”

    有男生过来取了串吃。

    方棠棠想阻止:“不是给……”

    皮皮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没事儿,少一串不算少,剩下的也够余是吃的。

    那男生只吃了一口就吐了。

    “呸,一点味儿都没有,这谁调得啊?”

    方棠棠立刻把签子抽了回来:“我调得!不爱吃别吃,有的人喜欢吃淡的,你不吃就滚去吃别的,别再我这bb。”

    “……”

    余是没有参与他们的聚餐。

    同学去了好几个,三催四请都没请来。

    最后是班长整理了一些烤得最好的串给余是送进了车里车,但余是没用,只留了签子有红色的几串。

    班长见状,回来把所有红色的签子都给了余是。

    原来写生的老师回来了,余是直接走了。

    走前没有和他们打招呼。

    皮皮去车里收签子,发现红色的签子都不再了,车里只有一些普通的签子,上面的肉都还在,他一口都没吃。

    写生完回家时天已经快黑了。

    临走前皮皮捡到了一只猫,确切地说应该是被它捡。

    它从草丛里钻出来,精准地抱住了她的脚踝,小脑袋不停地在她脚面上蹭:“喵~”

    “是流浪猫吗?”方棠棠也走了过来。

    皮皮摇摇头:“不太像。”

    猫咪全黑,皮毛光滑,没有任何打缕打结的现象,不脏,眼睛、耳朵很干净。

    应该是家养猫。

    可是这会儿除了他们写生的师生,就没其他人了。

    皮皮抱着猫在河畔站了会儿,始终没等到什么人。

    “你要不要跟我走?”皮皮揉着它的脑袋问。

    它安逸地趴在她的臂膀上,圆溜溜地眼睛一直盯着她:“喵~”

    皮皮把猫抱回了家。

    宿舍是不允许养猫的,她没回学校宿舍,特意回了家。

    猫咪不认生,皮妈皮爸过来抱,它就给抱。

    露着个肚子仰着身体躺在沙发上任由大家摸,本来还反对养猫的皮妈皮爸见状喜欢得不得了,当晚就去宠物医院给它做了全身检查买了猫砂盆、猫窝、猫粮猫玩具回来。

    猫咪正式在家定了居。

    皮皮想着它万一是真的有原主人,猫咪走丢肯定着急。

    她在所有社交账号上都更新了一条信息。

    【如果有人在江堤河畔附近丢失过一只纯黑色小猫咪的话,请同我联系,手机号在下图。】

    配图是她的手机号和学校宿舍楼。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就是一个月,从来没有人来找过猫咪。

    皮皮渐渐把猫咪当成了家人,想着或许猫咪并没有主人。

    秋天悄无声息地赶走了夏天,并且夺占了它的地盘。

    秋不喜欢夏的艳丽。

    凋零了争艳的白花,打造了黄叶与枯枝。

    树叶怀念从前的郁郁葱葱,纷纷选择死亡脱落来抗议秋的无情。

    校园里到处都是枯黄的落叶,清理人员扫不尽,索性堆积在街道的两旁。

    枝头光秃。

    黄叶堆积。

    处处透着颓靡。

    余是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他来时恰好夕阳西下。

    光是橘红色的,风是温柔不凌厉的。

    他穿一身西装,外面套着个棕色的毛妮大衣。

    是室友的尖叫声让她发现了他的存在。

    “哇,好帅。”

    皮皮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是宿舍楼前狭窄的路,他站在路的尽头。

    原本被清洁工随意堆出的枯叶团丑陋得堵在路的两侧,却因为他的到来而成了美妙的背景。

    身姿笔挺的男人,萧索的小径,枯黄的叶。

    他缓缓走来,带来些许的风,行走间有叶子随着他的步伐而动,仿佛它们也在为他的潇洒而痴迷跳跃。

    余是径直走到皮皮的面前。

    室友诧异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徘徊打量,目光在转到余是脸上时小心谨慎了许多,明显不如观察皮皮时那么光明正大。

    皮皮顶着室友们几近询问的视线平静地和余是问号:“余老师好。”

    恭敬客套。

    是学生见到最怕的老师时特有的反应。

    “嗯。”他态度很淡。

    眼睛一直盯在她脸上。

    他显然是有话要说,可他不自己提。

    “……”皮皮犹豫了会儿,主动说:“您是在等什么人吗?我可以帮您叫一下她。”

    他又是一声寡淡地:“嗯。”

    皮皮侧目看了下兴奋的室友。

    “你们先上去吧。”

    “……”和她关系最好的上铺顿了下,眼睛往余是身上扫了扫,又掐了掐她的手。

    暗示她介绍一下。

    皮皮没有理会,沉默是最好的拒绝。

    “……”室友们见状纷纷退场:“好。”

    离开时一步三回头。

    看她,也看他,更多的是看他。

    不相干的人走后,余是才有了动作。

    他手探进口袋,从中取出一个卡片,打开,卡片对着她的脸:“请帮我叫一下她。”

    卡片内部是一片薄镜。

    四四方方,宽六高六,很小,里面一张小而白的脸。

    “……”皮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久,反应了会儿她视线上移,移到他的脸:“余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他言简意赅:“我的猫丢了。”

    皮皮惊了一瞬。

    “黑色、黄眼睛的?”她问,圆圆的眼睛里隐着惊讶和些许的苦恼,其实她已经相信了他。

    他没道理骗她。

    他补充:“长毛。”

    一句话,确定了那是他的猫。

    为了不让人冒领猫咪,皮皮并没有在社交软件里放猫咪的照片,也没有说猫咪是长毛。

    只有丢了猫咪的主人才知道猫咪的具体样子。

    皮皮迅速低下了头,掩盖了即将把猫咪送回去的不舍。

    整理好情绪后她才重新抬起头来,她歉意地说:“对不起啊余老师,我以为是小野猫所以就带回家了。”

    他没有追究的意思。

    “在你家?”

    皮皮回:“对,不在宿舍,我爸妈帮养着呢。”

    这会儿是刚下了课到饭点。

    女生宿舍楼前人来人往。

    大都会往余是身上看一眼,少部分也会打量皮皮,也有极小一部分在他们身上,目光暧昧带着八卦和桃-色。

    余是看得出来是个成熟男人,显然不是二十左右的愣头青。

    女学生和社会人。

    啧。

    总是很容易让人往歪里想。

    皮皮本来还有些羞耻,可余是就那么自然地站在那儿,表情巍巍如山,没有因为各异的目光而变过分毫。

    他的气定神闲多少给了她一些鼓励。

    她挺了挺胸脯,勇敢迎上了那些或无意或有意地打探。

    皮皮说:“您周末有时间吗?我把它送还给您。”

    “养多久了?”他不答,反问她。

    “一个月,从河畔捡到它后就一直养到现在。”

    “叫什么名字?”

    皮皮心说这不是问过了么?她重新说了遍:“皮皮。”

    “一个月养出感情了吧?”

    皮皮点了下头,没否认:“它很可爱,我家人和我都挺喜欢它的。不过既然您是它的主人,就应该把它归还给您的。”

    他陷入沉默。

    风卷了落叶从树上飘下,落在了他的肩头。

    她抬手,想去帮他拍掉落叶。

    才抬起一点,觉得这个动作过于亲近,又收回了手。

    她以为自己动作很小,他没有发现。

    她动作将停,他的眼就扫向了她看过的肩头,微微举手,手背一扫,落叶摇了下去,落到了地面。

    他高,需要垂眸才能看到她的脸。

    “我就不夺人所难了,你们养着吧,一个月让我见皮皮一两回就好。”

    皮皮怔了一秒:“皮皮?”

    “嗯?”他轻哼。

    皮皮解释:“是我没说清楚让您误会了,皮皮是我的名字,猫咪叫奥利奥。”

    他态度很淡:“哦。”

    为这个小乌龙,气氛短暂得尴尬。

    他问:“周日什么时候有时间?”

    “全天都有。”皮皮说。

    他略一思忖:“周日天晴,适合散布,上午11点抱它来万达广场。”

    “好。”皮皮接受了他的约定。

    余是走了。

    没有说再见。

    在她答应他见面的时候他就转了身。

    她对他说了再见,他没有回头。

    她提醒他应该向右走,可他依旧是直走。

    皮皮仔细想了一会儿,似乎从没见过他回头。

    他总是这样,一路向前,永不回头,哪怕他走的路并不对。

    皮皮回了宿舍,不出意外才开了门就被室友们团团围住。

    “皮皮!”

    “刚那大帅哥是谁?!!”

    “卧槽也太帅了吧?!瞧那长腿,瞧那俊脸……”

    “你俩什么关系,从实招来!”

    “……”

    皮皮四两拨千斤:“隔壁学校的一个老师,他的猫丢了,被我捡到,来找我问猫咪相关的事情。”

    在队友新一轮的八卦来临之前,她说:“我先去洗澡。”

    堵住了她们的追问。

    皮皮这一星期没休息好。

    平时上课时还好,心思用来学习,到没时间想东想西。

    可是一旦夜深人静准备睡觉时,满脑子都是余是。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身上有种淡淡的悲伤的气质,虽然他从没表现出来,可他就是给她一种末路英雄的无奈又悲壮的感觉。

    还有就是,她发现他待她很不一般。

    那次写生之后,方棠棠微信敲了她好久,夺命连环一般地发着消息。

    她说余老师上课从不点名。

    余老师从来不和人多说一句学习之外的话。

    其实不用她说,皮皮也看得出来,余是是想和她说一说话的。

    皮皮回来后,搜了许多余是的照片。

    其实不用刻意搜,他在校园里很红,别说方棠棠学校,就连他们学校不少人的朋友圈里都有偷拍他的照片。

    表情从来都是千篇一律。

    拧着眉,不耐,冷漠,总是一个人。

    皮皮又想起了他来找她那次。

    他的眉心,似乎是松缓开来的。

    周末在皮皮的忐忑中到来。

    那一天天气很好,太阳高悬,阳光扑了满地,把到处都烤的热热的。

    空气很干,枯叶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很重。

    皮皮到了广场时,余是已经在了。

    他背对着她站在温泉前,有硬币从他指尖飞出投进喷泉内。

    闭着眼,在许愿,阳光把他的长睫毛染成了金色。

    皮皮等他许完愿后才走近,怀里抱着奥利奥。

    奥利奥很乖也不怕人,完全可以自由出行,连猫包都不需要,可皮皮还是给她戴上了牵引绳,怕和它走散。

    它刚开始不大情愿,皮皮哄了两句,它就主动钻了进去。

    它一直很听话。

    皮皮带着奥利奥来见余是。

    余是只是摸了摸奥利奥的脑袋便不在摸,奥利奥在他手上很老实,连撒娇都不敢有,全程乖得像假猫,连动都少了。

    奥利奥还是窝在了皮皮的怀里。

    中饭是两个人一起吃的。

    去的是新开的一家泰国餐厅。

    两个菜,两份主食,两个饮品。

    每人各点了一份。

    “为什么选这里?”他问。

    皮皮说:“听说味道还可以。”

    他没回应。

    知道她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才会这样说。

    这家饭店清淡。

    调料很少用,都是最原始的材料,比如酸,是柠檬汁,而不是醋。

    她在暗中关照他的口味,她知道他不喜欢调料太多的食物。

    料理中有咖喱。

    吃饭时,店家上了一杯饮料,微红色的液体,上面放着绿色的果子。

    闻着有淡淡的果香。

    皮皮举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味道有些怪,她不是很喜欢,但她没表现出来。

    喝了一口,她发现他神色微怔,眼神有些微妙。

    “怎么了?”她问他。

    他收敛眼神:“没什么。”

    端起杯子,他也喝了一口。

    过了几分钟,服务员又多上来两杯饮品,他一杯,她一杯。

    皮皮凑近服务员一点,小声提醒:“我们上过饮品了。”

    服务员一愣。

    她扫了眼桌子,而后礼貌地笑了:“没有的哦,这是您的饮品。”

    “……”

    皮皮看了眼桌上的另一杯“饮料”,正想询问怎么回事,就听到隔壁桌上一声用力地拍桌子声音。

    “啪——”

    老大的声,引得大家集体侧目。

    隔壁桌坐了一对情侣。

    两个人点了得有六七盘菜,其中大部分都在男士的面前。

    男人正在骂女人,他指着飘着绿色果子的杯子:“你有没有点常识?这东西不是喝的,是用来擦手、去你手上海腥味的!”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第一次来这个餐厅……”女人脸很红,小声地道歉,声音压得低低的。

    男人把筷子一甩:“操,真他妈丢人。”

    “对不起……”女人想要低头,可是又不敢不去看男人的脸色,头不停地低低抬抬。

    周围看得人太多,男人眼神游移好久,最终不愿意被人看笑话,他抄起外套搭在身上就走:“不吃了。”

    男人没结账。

    女人赶紧站起来付账,付完账往外跑着去追。

    皮皮在座位上纠结了一会儿,在女人经过她身边时虚虚伸手拦了她一下。

    “请问有事儿吗?”女人眼里挂着泪,楚楚可怜。

    皮皮也不太好意思,她努力委婉一点:“及时止损,他对你不太好。”

    “关你什么事儿啊?!”女人猛地一抹泪,拧眉愠怒地大声怼了她一句:“你了解他吗?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皮皮:“……”

    她收回手。

    不再多管闲事。

    女人本来还想说几句,视线扫过余是的脸。

    很平静,眼神和表情都很淡,只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很有底蕴的男人。

    她噤声。

    敏锐地察觉到危险。

    她想离开,忽然看到他的钱包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啪”一下。

    掉落在地。

    她揉了揉眼,他的钱包明明是在西装口袋里的,口袋很深,怎么会“跳”出来了?

    很奇怪,但钱包的确躺在地上。

    女人纠结了两秒,最后蹲下来,帮他捡起钱包,放到他手边:“先生,您的钱包。”

    他的视线倏地飞过来,凌厉阴森。

    “关你什么事?”声音有如寒冬般凛冽。

    女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是不敢大声嚷嚷,软糯地说了句:“你怎么说话的呀?我是为你好啊。”

    余是站起。

    行至皮皮身边,握住她的手,提起一点:“她也是为你好。”

    “……”

    他的手很凉。

    粗糙,很硬。

    手上有洗手液的清香,薄荷味的,沁人心脾。

    她没来得及过多感受,他很快松开了她。

    打开钱包,一打的人民币都放到了桌面给服务员当小费。

    然后将女人碰过的钱包径直丢进了垃圾箱。

    皮皮和余是走了。

    走之前没有去看旁边的女人。

    挺可怜的,为爱痴狂,软成那个样子,在听到皮皮说她对象不行时分分钟护犊子,但是真的可惜,爱错了人。

    那一天,皮皮和余是走了好久的路。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从太阳高照,到日落西山。

    皮妈打了电话催她早点回家。

    在挂了电话后,皮皮才赶着最后和他相处的尾巴说:“余老师。”

    “嗯。”他态度一如既往地淡。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杯不是茶而是擦手的东西了?”

    他目视前方:“不知道。”

    皮皮低头,摇着头笑了。

    他说这话,就像她说是因为好吃才选了泰式餐厅一样。

    想为对方好,又不想让对方感到压力。

    皮皮欲言又止。

    他视线扫过来:“有话就说。”

    依旧不算温柔。

    但皮皮已经不怕了。

    “余老师……呃……”她就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他偏头,从侧目改为直视:“何出此言。”

    “我瞎感觉的……”皮皮说。

    他评价:“感觉很准确。”

    “啊?”

    他停下来。

    她也停下。

    他望着她的眼:“我的确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啊?”皮皮不解。

    是真的不理解。

    她和余是认识时间不长,甚至这才不过第三面,可她就是感觉,她在他心里分量很重,称不上有多喜欢,但是分量并不轻。

    他并没有回答她。

    他伸出手,手掌覆在她脑袋上。

    太阳底下走了许久,她的发吸收了抬眼的热量,暖洋洋地。

    “真温暖。”他轻叹。

    那以后,两个人就在一起。

    很平淡,不轰轰烈烈,三分幸福,七分陪伴。

    皮皮发现,她和余是有很多共同点。

    比如,两个人都不爱雪。

    确定关系后的第一场初雪在寒假前不久。

    余是来找皮皮。

    楼下到处都是打雪仗的人,欢声笑语和雪花齐飞,冷和热闹共同欢。

    皮皮没有下去,她窝在教室,一直低头盯着桌面,不往外看,生怕看到雪。

    余是问她:“你不喜欢雪?”

    “从前很喜欢。”皮皮说。

    “现在呢?”

    皮皮顿了许久才说:“最近每次看到雪,心里就好难受,比考试失利还难受。”

    余是什么都没说。

    “你呢?”皮皮问。

    他看她。

    她眨着眼睛,缓缓问:“你喜欢雪吗?”

    他没答。

    其实他和她一样。

    从前很喜欢。

    在她把他捡回封闭车库,对他说:“在下雪天来临之前,你不要离开我,让我一直照顾你好不好?”

    从那以后雪就成为了他最讨厌的东西。

    讨厌到什么程度呢?

    打破空间壁后,他命令系统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

    ——末世不许有雪。

    寒假。

    春节前夕。

    余是没有亲人。

    皮皮邀请他去她家过年。

    余是问:“如果你的爸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那我们要努力让他们喜欢呀。”

    “努力了也不喜欢呢?”

    “那就继续努力啊。”

    他望着远方,目光深深,陷入沉思回忆。

    良久,他说了句:“会和我私奔吗?”

    “不会。”皮皮毫不犹豫。

    他看过来:“因为责任?”

    皮皮喉咙紧了紧。

    他是看着她的,可她总觉得他不是在看她,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不。”皮皮说:“因为爱。”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他们。”

    余是不语。

    垂眸,眼皮遮住眼睛,掩住了情绪。

    他是一个相当霸道和自控力极强的人,似乎可以消化所有情绪,完全不需要掩饰,已经没什么可以动摇他。

    可是现在他却出现躲避的情绪。

    皮皮慌忙补救:“我也爱你。”

    他的眼皮没有抬起来:“如果两种爱不能共存呢?”

    “……”皮皮沉思了很长时间。

    “放弃爱的少的那一方么。”他勾了勾嘴角,有少许的嘲讽和讥诮。

    皮皮摇头:“不,不是的。”

    他抬眸,眼神射向她的眼。

    皮皮回望着他,很温柔,充满了韧性:“当爱面临取舍时,我会选择责任多的那一方。”

    “……”

    皮皮说:“爸妈养育我近二十年,恩泽深重。或许我会更爱我的孩子,也或许随着日久生情我会爱你更多,但如果需要选择,我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他们。”

    余是笑笑。

    末世轮回一百世。

    她的确选了回家。

    每一回、每一世皆是如此。

    哪怕在现实世界里,她从19岁长成了29,又从29长成了39。

    不管是少女时期还是青年、中年,她的选择从来都没变过。

    他的笑有点冷。

    皮皮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你生气了?”

    “没有。”他回抱住她,下巴压在她头上:“我只是在想,幸好你这次不用再面临抉择。”

    皮皮不解。“啊???”

    他却不肯再说些什么了。

    余是和皮皮回家过得年。

    皮皮用钥匙开了门,在门口换鞋时喊皮爸皮妈:“爸、妈……”

    她整理着措辞,想着怎么向他们介绍余是。

    他们知道她谈了男朋友,也晓得男朋友绅士比较坎坷无父无母,也知道他是一个名牌大学高材生,具体得不清楚,皮皮不说,她要她们自己来接触。

    皮爸皮妈很快迎上来。

    第一眼就落在未来女婿脸上,皮妈笑着迎接,皮爸冷着一张脸摆足了要挑刺儿,那张充满敌意的脸在看到余是时愣住。

    “小余?!”先惊而后喜。

    皮皮:“????”

    连皮妈都在笑。

    皮皮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皮爸已经一拳打在余是的手臂上了,看着打得重,真触碰时只是轻轻一点:“竟然是你小子想要挖走我女儿……”

    余是是皮爸最得意的学生。

    用皮爸的话,除了人对外人冷了点其他没毛病。

    余是对此,只是但笑不语。

    安稳盛世是掩盖恶性最好的良药。

    法律为武,道德为界,人所作为都有规定,一旦跨越,必受严惩。

    余是和皮皮共渡了一生。

    一世结束。

    余是回了异空间。

    “你做对了一件事。”

    系统:“什么事?”

    “把她送来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有件事没跟你们说,最近需要做个手术,其实月初就发现了,但是我不想断更怕你们就等,就推到了月底,前两天没更番外是去检查了。今天起就要住院了,大概一星期左右看不了评,其实也不太想看了,评论区恶意太多,或许回来会看一看,也或许这本再也不会看了,有事大家可以通过微博联系我,再见

    坚信好人有好报,也坚信恶人自有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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