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博士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又补充了几句。

    “年轻的女士，作为一名神经外科医生，有野心是一件好事，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这个手术对你来说难度还是大了点，你还太年轻，最好还是多做一些二三级的手术，经过进行充足的练习后，再上台做这个手术。”

    简练云微微一笑道：“谢谢你的提醒，事实上我已经做过七八例这种手术了，虽然手术无一例外，都很成功，但我还是觉得自己的经验太少，技术上也有许多需要精进的地方。”

    “听了您的经验之谈，我感觉获益匪浅，非常期待明天与您的联合教学手术。”

    “哈？”罗曼博士顿时愣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这么年轻，竟然能做这种手术？”

    简练云点点头，笑而不语。

    再次得到确认后，罗曼博士的表情瞬间失控，变得有些失魂落魄。

    “我的上帝啊，在你这个年纪，我还只是一个苦逼的医学实习生。”

    “华夏真是个神奇的地方，难道这里的神经外科医生全都是天才吗？”

    包括哈里森博士在内的其他医生，此时也都一脸震惊地看向简练云，脸上表情惊疑不定。

    方院长忍不住咧嘴一笑，心下得意非凡。

    这次会谈的提问策略看来非常成功，一开始就打出手里的王牌，让神经外科最年轻有为的医生出马，果然对方骨子里的那一丝小觑之心，全都收了起来。

    他表情澹定地解释道：“可能是华夏的病人太多，能够给年轻医生们充分的上手实践机会吧，这样的情况下，真正有能力的医生自然会脱颖而出。”

    罗曼博士想起了门诊大厅里熙熙攘攘，看不到头的队伍，顿时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脸上表情恢复了正常。

    不过，他还是很有礼貌地表达了赞许：“我经过长达7年的神经外科手术训练，在40岁出头的时候，才彻底掌握这门技术，年轻的女士，你很有天赋，未来可期，加油！”

    “明天的手术，我也非常期待。”

    就这样，双方在会议上展开热烈讨论，交流着最前沿的医学技术，以及双方医院的医疗情况。

    一番交流下来，哈里森一行人都暗暗心惊，昆市这家医院的实力出乎他们意料地强劲，居然不比合作的协和，瑞基两家医院差太多。

    不但在病例累积，临床经验与手术技巧方面十分优秀，在前沿技术和设备的应用上也很出色，至于在科研上的产出，更是让人赞赏。

    可能也就在医院人数，手术量，以及医疗费用上，克利夫兰诊所能拉开明显的差距了。

    昆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职工只有2000余人，而克利夫兰有四万多名职员。

    手术量克利夫兰一年将近10万例，昆市人民医院只有对方的三分之一。

    至于医疗费用，则是十倍以上的差距。

    即便考虑到汇率差，双方在体量和规模上，依然存在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在这样的鲜明对比下，总体医疗水平上，竟然没有单方面拉开太大的差距，在哈里森一行人眼中，昆市第一人民医院已然创造了一个奇迹。

    这样的想法，当他们在显微镜下看到纳米药丸装载药物分子的过程时，达到了高峰。

    往日里说一不二，位高权重的院长和主任们，在亲眼目睹了纳米药丸的神奇后，一个个欢呼雀跃，高兴得像个200斤的孩子。

    “哇，这就是纳米技术的实现吗？太神奇了。”

    “真可爱，就像一个个绿色的小精灵一样。”

    “真期待它在病人体内的表现。”

    “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鹰国开展临床。”

    “哈哈，这一次我们走在了梅奥的前面，那帮人肯定要气死。”

    而在看到感染了超级细菌，被迫参与临床试验的病人后，他们就更加激动了。

    有的病人还保持着清醒，当看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老外，冲了进来，围着自己兴奋得手舞足蹈之后，瞬间吓哭了。

    “妈呀，怎么回事，我这是要死了吗？”

    病人一脸惊恐地东张西望，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立即叫了起来。

    “医生，我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围观啊？我还不想死啊。”

    “呵呵，没事，他们都是鹰国来的专家，想要观摩学习纳米药丸的临床试验。”

    管床的医生好说歹说，才把病人安抚下去。

    哈里森博士尴尬地笑了笑，给其他人使了个眼神。

    老外们瞬间安静如鸡，专注地围观起了治疗过程。

    ******

    昆市第一人民医院。

    张大爷在儿子的陪伴下，走进了门诊大厅。

    他们并未做任何停留，而是径直走向电梯，准备上三楼看心脏科的门诊。

    没走多远，就听到大厅里传来一阵骚动。

    两人一齐回头看去，只见大厅内一大半人正围在展示墙前，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嗡嗡嗡的声音从远处不断传来，简直就跟菜市场一样喧闹无比。

    这人年纪一大，就喜欢看热闹，张大爷脚步一动，忍不住就要往那边走去，想看看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到底是在干嘛。

    儿子赶紧拉住他道：“爸，别去，你好不容易挂的专家号，可不能迟到。”

    张大爷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完病下来再去瞅瞅也行。”

    两人来到三楼心脏科诊室，找到专家门诊，只见上面贴了张告示。

    “兹有鹰国克利夫兰诊所的专家前来我院学习交流，为更好地服务病人，提高我院门诊水平，2月3日-10日的专家门诊，外国专家将一同参与会诊，特此告知。”

    两人顿时一愣，随即心花怒放。

    儿子喜滋滋道：“爸，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鹰国的医生也来昆市看病了，你那冠心病的老毛病，可得找他好好看看，绝对不能错过。”

    “你看，我让你年前来看病没错吧，幸好这会人少，前两天才能预约到专家号，否则的话，年后人多起来，哪那么容易抢到号。”

    “对了，楼下展示墙估计也贴了告示，所以才那么多人在看吧。”

    张大爷高兴得直点头，两人等了几分钟，就轮到了自己。

    一推开门，两人顿时傻了眼。

    只见心脏科高主任和一名金发碧眼的老外一起坐在办公桌旁，除此之外，他们身边还围着五六个年轻医生，正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

    一下子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张大爷还有些不习惯，他愣了一下才坐下来。

    高主任和蔼地笑道：“老大爷，你就是病人吧，都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这时候，儿子拿出一个文件袋，把之前的病历掏了出来。

    “医生你好，我爸他一直有心绞痛，去年诊断出是冠心病，后来一直吃着药，稍微好点了。”

    “但是最近发作次数又多了起来，而且没有明显活动的时候，也会出现心绞痛，我就带他来看看。”

    高主任接过病历，仔细翻了翻，说道：“这样吧，病历放在我这，先去做个CT检查一下，另外心电图和心脏彩超也都要做。”

    说完，刷刷两下开了单子。

    等到张大爷做完检查回来，高主任看着手中的检查结果，不由皱起了眉头。

    金发碧眼，身材圆润的查理博士忍不住出声道：“怎么了？病人有什么问题？”

    高主任把手中的检查结果递了过去，低声道：“麻烦了，病人心脏左主干狭窄，而且还伴有心功能不全，心绞痛频频发作等症状，考虑到病人药物治疗效果一般，恐怕得做手术。”

    “不过具体是介入治疗还是搭桥手术，目前还无法确定。查理博士，你怎么看？”

    查理博士专注地看完，沉吟道：“你说得对，病人的情况确实比较严重，CT和心超显示，动脉粥样硬化很严重，心脏左主干狭窄程度达到了50%，还有3支冠脉血管病变，这样一来，如果选择介入治疗，要放很多支架，发生血栓的几率大大增加，恐怕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

    “是啊，为了减少风险，还是做心脏搭桥手术比较好，否则左主干一旦发生堵塞或者变得再狭窄，可能会致命。”

    “病人还伴有心功能不全，介入治疗很难做到促进缺血心肌的恢复，这也是必须选择外科搭桥手术治疗的原因。”

    “不过我们还得做个冠状动脉造影才行，这是检查冠心病的金标准。”

    “先收进来吧，反正做手术之前，也要做造影的，等造影结果出来，我们再确定具体的手术方案。”

    高主任和查理博士仔细讨论了一番，终于做出了决定。

    “老大爷，你这个冠心病有点严重，建议尽快做手术。”

    “根据我和外国专家的讨论结果来看，必须做心脏搭桥手术，这是公认治疗冠心病最有效的办法，做完手术后，可以改善心肌血液供应，缓解心绞痛，达到治疗的目的。”

    张大爷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提出质疑，想说自己身体好着呢，哪有这么严重。

    但突然看到坐在对面，一脸微笑的洋大夫，这些质疑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儿子也连连点头：“是，是，既然外国专家也这么说，那自然不会错，您看什么时候能做手术？”

    高主任略一沉思，道：“当然是越快越好，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最好年前做完手术，然后过年这段时间好好调养身体。”

    儿子挤出一个笑容，问道：“那这个主刀人是您，还是那位外国专家呢？”

    高主任笑道：“自然是我们一起做手术，这点你放心，查理博士是鹰国顶级的心脏外科医生，还是克利夫兰诊所的心脏科主任，经验丰富，我们两个一起上台，手术绝对没问题。”

    张大爷和儿子对视一眼，脸上顿时流露出喜色。

    儿子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个手术的价格呢，大概是多少？”

    “会不会因为有外国医生参与，价格贵上许多呢？”

    高主任耐心地解释道：“手术费用大概在6-8万左右，要看病人具体情况来定，不同的难度，费用也会有比较大的差距，全部加起来，贵的话可能要十几万吧。”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手术在医保范围之内，我们市的话，一般能报销百分之六七十吧。”

    张大爷一听，顿时露出为难之色，摆了摆手道：“那我们再考虑一下吧。”

    这个价格实在太贵了，他还有些犹豫，下不了决心。

    儿子赶紧凑到他耳边，低声劝道：“爸，你可别犯傻，这次来的可是鹰国最顶级的心脏外科医生，还是那什么主任级别的，这样的人物，有钱人哪怕花上百万去鹰国做手术，也得排队呢。”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掉你头上，你可别往外推，再说这不还有医保吗？”

    “刚才的告示你没看吗？洋大夫在这就呆一周，错过这个村，可就没下个店了。”

    张大爷一听，咬了咬牙，还是点了点头：“行，那就听你的吧。”

    高主任微笑道：“您的决定很明智，这样吧，我给你安排在三天之后，一会去办住院手续，这个手术要提前做一些常规检查。手后还要住院6天度过恢复期，这样出院正好过个好年。”

    张大爷千恩万谢地答应下来，出了门诊室。

    他跟儿子去一楼缴费，又来到了门诊大厅。

    展示墙前依然围着许多人，两人好奇地走了过去。

    果然墙上贴着跟门诊室一样的告示，与此同时，在每个专家门诊下面的专家介绍那里，医院也贴上了外国专家的履历。

    一条条看过去，足足有12个门诊科室，每位外国专家都是克利夫兰的主任医师，履历全都亮瞎人眼，不是国际顶尖专家，就是全球数一数二，看得病人们一个个跟饿狼一样，两眼直冒绿光。

    张大爷父子也看到了查理博士的履历，顿时大吃一惊。

    “爸，这个医生可真牛逼，做过3000多例心脏手术，还得了好多大奖，还发明了个什么新术式，居然还写过教科书。”

    “这个什么克利夫兰诊所，我刚上网查了一下，在全球最好的医院里面排第二名，爸，你可真是撞大运了。”

    儿子激动万分地说着，高昂的语调立即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大哥，你已经看过专家门诊了？真有外国专家？”一个病人家属询问道。

    “那当然，我们还预约到了外国专家做手术。”

    张大爷的儿子把诊室内的看病经历讲了一遍，得意洋洋地说道。

    一旁的家属们瞬间羡慕坏了：“你们是早就预约好的吧，我们今天来得晚，都没抢到专家号呢。”

    张大爷听到这话，情不自禁地昂起了头，浑身一阵舒爽，仿佛病情也没那么严重了。

    此时此刻，两人心中都在庆幸自己的手术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