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什尼尔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是带一点绝望的。

    身为至高，他一向很少检讨自己的行为，哪怕对面也是至高，依旧会是这样。

    倒不是傲慢，而是类似于“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那种感觉。

    他觉得自己活得够久，大部分的事情也都看明白了，不需要听别人说教。

    哪怕偶尔有些事情做得过分一点，那也无所谓，至高是有相关特权的。

    花费无数钱财，辛辛苦苦修炼到至高，可不就是想活得随心所欲一点吗？

    但是这一刻，他是真有点自责了：我怎么会得罪这么强大的势力？

    他有种感觉，哪怕此刻袭击者停止了行动，并且仓皇远遁，自己也要花很长的时间养伤。

    甚至有很大可能，修为会有所退步！

    于是他忍不住发问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说得明白点吗？

    拖延时间吗？曲涧磊冷笑一声，“你孜孜不倦找我们的茬儿，还有道理了？”

    找你们的茬儿？库什尼尔正考虑对方到底指的是哪件事，头部又是勐地一震！

    第五次精神攻击，还是来了！

    曲涧磊的口鼻也开始流血，他摸出一块手帕，将血渍擦干净，身子一闪窜进烟雾中。

    “呵呵，想拖延时间？欢迎啊，我这里还有加料的烟雾弹！”

    他真不怕对方拖延时间，正如库什尼尔想的那样，这神经毒气比军方的标配强太多了。

    他在得到暗属性和毒属性两门的术法之后，也花费时间琢磨了一阵。

    这两种属性的术法很难练，他自身的趋同性也差，短期内不太可能掌握相关术法。

    但是毒属性有一个辅助性术法，叫做“毒性堆叠”。

    术法的名字叫堆叠，但首先是对毒性的萃取，然后在萃取的基础上实现堆叠。

    曲涧磊掌握的奇怪知识不少，自己就能制造不少毒药，其中就有一些神经毒素。

    此前他不用毒药害人，主要是基于两个原因。

    第一是毒药害人，容易误伤他人，也会污染环境。

    第二就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已经是相当强大了，一般的毒药起不到多大的效果。

    但是掌握了“毒性堆叠”这个术法之后，毒药还真就有用武之地了。

    他尝试堆叠了多种毒素，最后选中了一种。

    这种毒素堆叠之后，毒性提升了十倍，渗透力也极强。

    最关键的是，对人体造成的伤害几乎不可逆。

    曲涧磊确定，这种毒绝对可以伤到至高，甚至可以毒杀至高。

    只是这毒也有不好的一点，就是堆叠之后极其不稳定，很容易自然分解。

    不过严格来说，大部分堆叠过的毒素，都不是很稳定。

    毕竟它们不是被生产出来，而是异能战士用毒属性催生出来的。

    想要维持堆叠后的毒性特征，必须要有毒属性战士跟随，时不时地加持一下。

    基于这种特点，堆叠过的毒素武器，几乎也不可能出现在战场上。

    以库什尼尔的见多识广，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毒气到底是什么来头。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

    曲涧磊冲进烟雾之后，就没了动静，只不过时不时有烟雾弹炸响。

    一分钟之后，一队城卫军赶到，二十几个人，A级战士带队，还有两架飞行机甲。

    很显然，城卫知道这里出的是大事，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才要靠近白雾，有人喊了一声，“小心，有毒气！”

    喊话的是一名A级战士，身着巡卫的制服，面目英俊。

    “是瘸子？”城卫的A级打个招呼，两人也很惯熟了，“是什么毒？”

    瘸子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一种未知的神经毒素。”

    “未知的毒素？”城卫A级听得毛骨悚然，“谁这么丧心病狂？”

    “有人在对付那位后备役的至高，”瘸子波澜不惊地回答，“怎么，你有意插手？”

    “我又没疯，”A级听得越发地惊骇了，“不过，咱们就这么看着？”

    “通知一下附近的居民吧，”瘸子波澜不惊地回答，“毕竟是能困住至高的毒素。”

    城卫和巡卫都是负责城市治安的，这种通知是他们的工作。

    不过帮忙转移的事情，不归他们管，能通知到大家，就已经是尽职尽责了。

    那位A级想了一阵，最后还是叹口气，“这事儿……咱不管吗？”

    瘸子一摆手，“你想管，我不拦着，我还会给你加油。”

    “你们那位巡卫老大都离开了，”A级苦笑一声，“我哪儿敢随便管？”

    然后他又左右看一看，“军方呢？那位是军方的吧？”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轻叹，浩浩荡荡无处不在。

    “小家伙，这么肆无忌惮地释放毒气，考虑过无辜的市民吗？”

    这是真正的稀奇了，曲涧磊没有变得圣母，反倒是帝国出现圣母了。

    然而，烟雾中的曲涧磊却知道，对方这是要找理由出手了。

    他对此并不意外，这位是来自军方的至高，所以他沉声发话，“毒素是堆叠过的。”

    外人可能听不懂，但是军方的大老，一定听得懂这句话。

    那虚无缥缈的声音闻言，惊讶地发话，“你竟然……”

    顿了一顿，此人又表示，“毒气的原型是哪一款？”

    “邓西斯至高，你管得有点多了吧？”烟雾中继续传出声音，“你不是四战区的！”

    那个声音原本还有点掩饰，听到曲涧磊这话，顿时恢复了女声。

    “你不要管我是那个战区的，区区一个A级……信不信我治你一个反人类罪？”

    “区区A级吗？”白雾里又是一声火暴炸声响起，“呵呵，你没注意到我的属性？”

    邓西斯闻言顿时不言语了，如果她不是发现对方是精神属性，早就出手了。

    精神属性的A级，还有会堆叠的毒属性……算计库什尼尔的幕后黑手，已经呼之欲出。

    来自军方，也只可能是来自军方。

    至于说库什尼尔也是军方人士……军方内部的倾轧还少了吗？

    白雾中，又传来乒乒乓乓一阵响，还有闷哼声。

    邓西斯这就尴尬了，她倒是想无声无息地离开，但是对方……都点出她的名字了啊~

    至高之名不可直呼，这是维护至高的尊严，现在对方不但直呼了，而且肆无忌惮。

    她如果不计较的话，会成为众人耻笑的笑柄。

    她不得不出声发话，“就算是整肃军纪，也得告知才行，你恐怕要留下来了。”

    白雾里传来了一声冷笑，“若是锄奸呢？”

    “锄奸？”邓西斯闻言顿时傻眼，军方还确实有锄奸队。

    锄奸队行事铁血无比，不像是军纪官，还要讲个证据什么的，锄奸队只管杀人。

    至高的生命权是是受保护的，军纪官都无法判定生死——哪怕是至高级别的军纪官。

    但是锄奸团，那是真的不讲道理的存在，别说至高了，两个至高他们都敢一起杀掉。

    听到这样的理由，她甚至不敢跟对方要证据——没有谁敢冒充锄奸团！

    所以她也直接离开了，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这一个场景，成为了曲涧磊以后经历中的一个名场面。

    以一个A级的身份，埋伏一个至高的同时，还要面对两个至高的逼迫。

    他应对无误不说，随后还把两个至高吓走了，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曲涧磊也没有拖延时间，紧接着，白雾中传出了爆豆一般的机炮声。

    普通机炮是打不动至高的，但是可以快速消耗对方的内息。

    库什尼尔原本就受了多次精神攻击，又中了剧毒，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摧残。

    感觉自己的内息在飞速地减少，他终于鼓足勇气，怒吼一声，“混蛋，我跟你们拼了！”

    邓西斯等两名至高看似离开了，但是不可能不关注着这里。

    听到这一声吼，两人齐齐轻叹一声——是要自火暴了啊。

    居然能逼得一个至高不得不自火暴，也真是够残酷的。

    两人同为至高，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油然而生。

    然而，这一声大喊之后，就没了动静。

    他俩原本还想着，如果自火暴的范围太大，还得要出手回护一二，不成想就没了以后。

    还是邓西斯最先反应了过来，她低声滴咕一句，“这是……中毒太深？”

    她一点都没有想错，库什尼尔一开始是想挣命，别无选择的时候，才考虑到了自火暴。

    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异能战士成就至高之后，不但战力大增，寿数也翻倍了。

    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哪个至高会考虑自火暴？

    库什尼尔也不例外，他几乎就没有考虑过，自己会在和平的城市里被击杀。

    等他意识到，对方就是要让自己死，自己绝对逃不脱了的时候，才想到了自火暴。

    然而这就有点晚了，他精神受创内息混乱不说，毒素也侵蚀了他全身的神经。

    密集的机炮声响了足足有五分钟，库什尼尔被打得四分五裂，拼都拼不到一起了。

    后来有人说起死得最惨的至高排名，他的名字总会排在其中。

    有些至高自火暴了，连渣都不剩，但是……也没库什尼尔的死相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