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曲涧磊的所料，人头轮廓还真没有在意通缉犯的身份。

    这个偏执的家伙甚至表示，“这样最好了，我也不想伤及无辜，至高里还是有好人的。”

    曲涧磊闻言，反倒是有点微微的意外：这家伙居然还有些是非观念？

    不过，说至高里“还是”有好人，那么就是说，大部分不是好人？

    确实是个拧巴的家伙啊，他也懒得琢磨了，“你夺舍要几天时间？”

    “这我哪里知道？”黑雾依旧笼罩在凯瑞的身体上，显然是在仔细检查相关细节。

    “我从来都没有夺过舍，没有经验，反正小心一点没坏处。”

    然而，曲涧磊毫不犹豫地表示，“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就一个要求……尽快！”

    “怎么可能？”人头轮廓讶然发话，“这关系到我以后的发展！”

    “我说了……尽快！”曲涧磊再次强调，语气非常重。

    “别给我找这么多理由，我就不信了，你做了几百年烂泥，就没有推算过夺舍！”

    都是明白人，说那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吗？

    人头轮廓并没有反驳，他只是表示，“可是推算只是推算……好吧，也许要三个月。”

    “那你自己慢慢夺舍吧，”曲涧磊很干脆地回答，“我的阵法你是不要借用了！”

    “这不可能，”人头轮廓急眼了，“没有灵气支持，夺舍难度会大大增加。”

    “我多少事呢，等不了你那么久，”曲涧磊的态度很坚决，“也不可能把阵法给你留下。”

    聚灵阵这种东西，他绝对不允许离开自己的视线，这个没的商量。

    人头轮廓迟疑一下，最终勉为其难地表示，“那就……两个月，不能低于一个半月！”

    “三天！”曲涧磊毫不犹豫地表示。

    “你差不多点，”人头轮廓也急眼了，“夺舍要讲契合度，三天时间够我整合吗？”

    曲涧磊冷冷地发问，“那三个月的时间，你就能契合到百分之百了？”

    “这倒不可能，”人头轮廓老实地回答，“但是起码能契合到差不多吧？”

    “反正差着呢，”曲涧磊冷冰冰地表示，“差不多和差不少……区别很大吗？”

    “当然很大了，”人头轮廓振振有词地回答，“差很多，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契合。”

    曲涧磊不为所动，“那你就不要使用阵法，三个月以后我来看你！”

    他不是想PUA对方，主要是一定要让对方搞清楚，到底谁是主谁是次。

    人头轮廓闻言嘿然不语，半天才叹口气。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如果开头能打好基础，事半功倍呀。”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曲涧磊毫不犹豫地表示，“而是在告知你！”

    人头轮廓犹豫再三，才期期艾艾地表示，“如果三天时间里，我融合得不到位……”

    “那你在这里继续融合，”曲涧磊很干脆地表示，“我带着阵法离开。”

    他不是完全不讲理的，只不过这个话语权，他一定要拿在手上。

    “那么……好吧，”人头轮廓思索再三，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还在努力自己争取时间，“我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来熟悉这一具身体。”

    “没问题，”曲涧磊回答得很干脆，这点小要求，他还是能满足的。

    但是他也表示，自己这里没有漏洞可钻，“熟悉身体期间，我不会拿出阵法。”

    人头轮廓闻言，忍不住轻声都囔一句，“你这还真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形势比人强，他牢骚再多，还是得接受这条款。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黑雾依旧在检查凯瑞的身体。

    不过曲涧磊也没有催他，抓大放小才是王道，这一点时间不算什么。

    又过十来个小时，人头轮廓终于表态，“可以了，取出阵法吧。”

    “不着急，”曲涧磊摇摇头，“你确定准备好了吗？”

    没由来的，人头轮廓感知到了一丝不妙。

    不过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他也不可能冒着激怒对方的风险出尔反尔，“我确定。”

    “那跟我起誓吧，”曲涧磊澹澹地发话，“天道见证的古老誓言。”

    “古老誓言？”黑雾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看起来差点溃散掉。

    他不可置信地发问，“你连这个都会？”

    “也许是吹牛呢，”曲涧磊轻描澹写地回答，“反正我说什么，你跟着念一遍就行。”

    他是真的在吹牛，主要还是想从心理方面威慑对方。

    这么做不一定有用，但是不做一定没用，他在对方眼中已经很神秘了，不怕再神秘一点。

    “那么……好吧，”人头轮廓有着明显的迟疑，但是没办法，他有得选吗？

    事实上，他还有一些微微的激动，关于古老誓言，他还真的略有耳闻。

    这种几近于传说的东西，竟然还真的出现了，他居然觉得……有点与有荣焉？

    “跟我念，”曲涧磊打出一连串的手势，最后是一个负阴抱阳蕴五行的抱拳礼。

    然后他沉声发话，“黄天在上，厚土在下，太极在外，子午在内……”

    这一套说辞，是他让小湖设计的，最终他还做了一定的润色——反正就是用来唬人的。

    然而好死不死的是，人头轮廓还真能听得懂里面一些字词。

    所以他也只能规规矩矩地跟着念，“黄天在上，厚土在下，太极在外，子午在内……”

    这段誓言引词并不长，一共才一百零八个字，可以说是短小精悍。

    后面约定的具体事项，反而长了一点，倒也不必多言。

    起誓结束，人头轮廓都还有点懵懵懂懂，“这样就行了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再次发问，“我也可以这么约束别人吗？”

    “这事以后再说，”曲涧磊不耐烦地表示，“只有三天时间，我要开始摆设阵法了。”

    然后他拿出聚灵阵，娴熟地架设了起来，“计时开始！”

    人头轮廓再也顾不得多说什么，下一刻，石壁上冒出了浓浓的黑雾，向聚灵阵中涌去。

    曲涧磊在头颈部片区活动了两个月，灵气和精神力其实都有相当的亏损。

    不过他服用了几颗万年石乳，灵气的亏空倒不至于太大。

    现在他也不会进去跟对方分享灵气，不管怎么说，形象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下。

    跟他相比，人头轮廓可是真的不管不顾了。

    滚滚黑雾不住地向聚灵阵涌去，越来越浓密，到了后来，黑雾粘稠得都跟油脂一般了。

    而且就这么一直涌动着，直似无穷无尽，直到一天一夜之后，才慢慢转澹。

    曲涧磊看得还真有点大开眼界，“这家伙当初用了多少镓啊。”

    三天时间，一转眼就到了，他轻咳一声，“收功了，时间已经到了！”

    他在大局上已经把持住了，自然不会再在小节上细扣，所以给对方留点反应时间。

    十余秒之后，地上的凯瑞睁开了一只右眼，眼皮还在不住地跳动着。

    “给我，给我……再给我三个小时可好？”

    “给你四个小时，”曲涧磊摆一摆手，“现在开始计时。”

    在三小时五十八分钟的时候，凯瑞的双眼全部睁开，缓缓地坐了起来，“时间快到了。”

    要不说高阶觉醒者不一样，真的是不服不行，没有任何的计时器，时间却掐得相当准。

    曲涧磊微微颔首，“怎么样，要不要试着活动一下？”

    凯瑞的眼睛又闭上了，长出一口气，“稍等，让我缓一缓。”

    “那就缓缓，”曲涧磊很大度地点点头，毕竟是做了四百年烂泥，才有了新的身体。

    不过聚灵阵还是要关闭的，然后……收起来。

    在他关闭聚灵阵的时候，凯瑞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只是空气中游离着的零星灵气，勐地顿了一顿，然后前仆后继地冲向了闭着眼的凯瑞。

    就有若扑火的飞蛾一般，奋不顾身！

    十来秒之后，空中再无一丁半点的灵气，仿佛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比狗舔得还干净！莫名其妙的，曲涧磊的脑中居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半天之后，凯瑞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站起身子来，开始踉踉跄跄地走路。

    真的是有点……惨不忍睹，他身上明明散发着至高的气息，却是步履蹒跚有若婴儿。

    不过肉体这东西，一旦熟悉起来，还是快得很的。

    半小时之后，凯瑞居然可以在石室里飞来飞去了，有若仙人一般飘逸。

    “挺不错的，”曲涧磊点点头，“如果能够不顺拐，就更好了。”

    “这个……怕是有点难，”凯瑞轻喟一声，然后苦笑了起来，“我也不想啊。”

    “他的左右脑习惯，跟我原本的相反，而且现在，契合度还不到三成。”

    曲涧磊的眼珠转一下，“那你在这儿继续契合好了，我带着阵法离开。”

    然后他又一伸手，“你的阵法……拿来！”

    “这个倒不用，”凯瑞干笑一声，却是因为脸部肌肉控制得不好，看起来阴森森的。

    “我现在虽然有点不太协调，但是发挥至高的战力，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都说了，以后要跟着你，自然要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