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贾琏便去兵马司衙门做了交接,然后开始准备南下的相关事宜。
至于神机营那边,贾琏现在根本没太多的精力照顾。他之前也只在大朝会之后,去神机营的大本营打了一转,与主要的将领和负责人认识了一番便基本没怎么管那边的事了。
虽然在他的计划中,了解并改革大魏国的火气装备,会是他将来的一个重要工作,但他不急在一时,怎么说也得从江南回来了再说。
傍晚回府,进东跨院的时候,柳湘莲前来报备。
“你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回禀侯爷,都料理妥了,并且还劳烦赵大哥他们,给属下在这边府里安排了一个下处,从此往后,属下就住在府里了。”
柳湘莲本来就生的俊朗,如今褪去那点玩世不恭的浪子态度,变换一身朴素贴身的劲装,在显示出几分干练的同时,越发有男子英气了。
虽柳湘莲没有他的吩咐,便自觉地改头换面,贾琏自然是很满意,点点头后说道:“听宝玉和赖尚荣说,你在京中也是有一处房产的,其实也不必要搬到府中来,每日过来点卯便是了。”
柳湘莲家道落魄,却也属于寒门,传闻家中也有二三仆人服侍。搬到东跨院院,只能住下人住的排房,条件自然和在家有人服侍不可同日而语。
“多谢侯爷体谅,不过属下家中既无长辈,又无妻儿,实在没什么牵挂。不如搬到这边,与张大哥他们每日一同训练,如此不但能够增进和兄弟们的感情,也能随时听候侯爷的差遣。”
柳湘莲看的多明白。
贾琏不但手握西兵马司掌印和神机营副统领这两个实质,而且,还经常被皇帝委以重任,出京办事。可见圣卷之隆。
最难得的是,贾琏还如此年轻,而且才刚刚封侯,身边正是空缺的时候。
他既然得此机缘,这个时候被贾琏招到麾下,若是不能抓住机会获得贾琏的信任和倚重,那他才是真的蠢了。
所以,别说他本来就萍踪浪迹,就算真有什么牵挂,也得暂且放下,全心放在贾琏身边。
“很好,既如此,当日与你的承诺,我也不会食言。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亲兵卫队,第三位副队正。嗯,这样吧,从兵马司征调过来的十多名亲卫,今后便交给你管带。
多的话,我也不交代你,我只说一点,我贾琏,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更不会亏待自家兄弟,所以,不要怕跟着我将来没事情做,就怕你,没本事,把事情做好,明白了吗?”
贾琏拍了拍柳湘莲的肩膀,他发现,他比柳湘莲高一点。不错,颜值超不过他,身高差了一点,身材也比他柔弱,身份地位这些,就更不用说了,如此,也就不用太担心将来这个下属,太抢他的风头。
柳湘莲哪里知道自家侯爷现在的想法,他此时一腔激昂,在贾琏的手掌拍到他肩上的时候,更是立马单膝跪下,正声道:“属下明白,从今往后,多谢侯爷提携栽培!”
“呵呵呵,起来吧。对了,你准备一下,明儿一早,我在这边厅内设宴,将薛蟠请来,到时候,你与他敬几杯酒,再赔个礼,从此你与薛家的事便算了了。
这件事,你没意见吧。”
柳湘莲对此,自然毫无疑问,点头应下。
于是贾琏便吩咐了人,去薛家请薛蟠明日赴宴,然后就去见了贾政。
贾政告诉了他一个消息,说是他决定向宫里启请,今年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那一天,请贵妃娘娘,回家省亲。
“八月十五吗?”
如今才正月,距离中秋还有半年多点。其实贾琏是想要尽快请元春归家省亲的,因为那样,就可以尽快让黛玉和宝钗等人,搬进大观园。
没有大观园的十二金钗,是不完整的。
不过,一想到如今大观园还未完全建造、布置妥当,要完全筹备好,至少也还要两三个月。
二则请元春回家,确实需要一个佳期。如此算来,往下数,确实只有中秋节那一天最好。
也罢,反正自己这一趟回京,至少也要四五月去了,如此再准备两三个月,元春省亲这一番盛事办好,倒也游刃有余。
因此赞同了贾政的决定。
于是叔侄二人再次进行分工,贾琏自准备自己的事情去,贾政,也继续筹备园子以及安排写奏疏请元春回家等。
第二日,柳湘莲给薛蟠赔罪的事情,也很顺利。
薛蟠本身就是个马大哈,一味吃酒讲义气的人。有贾琏这个和事老,再加上贾琏把贾宝玉和赖尚荣也请来做见证,所以在柳湘莲认真的给他敬了三杯酒之后,不但笑嘻嘻没事人一般了,而且还一口一个好兄弟的,对着柳湘莲叫了起来。
即便是贾宝玉,虽然不甚喜欢柳湘莲“屈尊”给贾琏做亲卫,但是看在因此可以让柳湘莲常驻贾府,他能经常与之相会,倒也高兴起来,因此一场请罪酒,很是圆满的结束。
值得一提的是,薛蟠还给贾琏一封书信并纹银一千,说是他二叔年前死了,婶婶稍信来报,薛姨妈身子不好,不便回去,只能寄一封家书,聊表安慰。
至于祭银,自然是银票。薛蟠托贾琏到了南边之后,再让人换成银子送到他二叔家去。
虽然对宝琴父亲的死早有预料,但是真的听到消息,贾琏还是不免感慨,时人的寿数确实太短了。
只要到了一定年纪,随便一场大病,都很容易讨去一条性命。
果然人生七十古来稀,类似贾母这般长寿的,确实难得。所以,也就难怪时人有积福这一说,并且把那些命短的人,称之为无福之人。
也由此,贾琏更加坚定每日锻炼身体的决心,当晚便多练了一个时辰。
却不想,在准备回家沐浴的时候,就遇到一个女人。
一个提着食盒,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琏二爷……”
黄昏下的路旁,故作娇声、语态轻佻的女子声音与他行礼问候,贾琏抬头看了一眼。
原来是晴雯的表嫂,也就是传说中那位多浑虫的老婆,多姑娘是也!
当初晴雯可怜自家表哥表嫂,请求贾琏将他们收到荣国府混口饭吃。因那多浑虫会疱宰,两口子便在大厨房里帮忙……
说起来,这多姑娘,可是原着中一个着名人物。
凭借几分姿色和浪荡的个性,在贾家两府,混的风生水起,几乎将两府男丁尽皆“淫遍”。
不但让风流公子贾琏,拜倒在其石榴裙下,更是连清净洁白的浊世佳公子贾宝玉,都被她按在炕上,大吃过一通豆腐……
可谓是红楼第一女风流是也。
虽然这女子也算是与他有缘,但是贾琏当然不会对她有什么兴趣,因此随意一点头,便直往前走。
看贾琏无视她,朵姑娘似乎有些娇恼,一跺脚间,看见贾琏要走过去,此时近距离看贾琏那俊朗的身材,裸露的胳膊上那鼓鼓的肌肉,以及寒风中从贾琏身上隐隐传来的灼热气息,令她色授魂与。
立马计上心头,羊装一倒,就往贾琏身上倒去。
贾琏哪里料到这女人竟敢如此,一则她手里还提着东西,二则顾念她是晴雯的亲戚,没有第一时间给她一脚,便让她有了可乘之机,竟在倒向他的一瞬间,一双手便在他身上揩油起来。
“你是嫌活的太安逸了么?”
冷冰冰的声音,让因为扑到贾琏身上,直面贾琏那一身迷人的“男子汗”气息不能自拔的多姑娘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怯生生的松开贾琏,仰头瞅了贾琏一眼,讪讪道:“琏二爷这话什么意思,奴家只是感激二爷收留之恩,想要报答二爷一番罢了……”
说着,看贾琏不为所动,又委屈起来,“奴家虽然不比小姑子天生丽质,好歹也不算丑吧,二爷何故如此不解风情?”
本来她敢主动勾搭贾琏,就是仗着晴雯在贾琏身边很受宠,而且,知道贾琏是个待下人和善的人。
其实自从进了荣国府,因为仗着晴雯的关系,两口子在荣国府过的也算滋润。
她更是因此,很是找了许多,她看得过眼的入幕之宾……当然,能给她好处,稍微看不过眼的,也还行。
至于贾琏,她一开始可没敢生出觊觎之心。
只是今儿恰好碰到,才忍不住了。因为以她阅男无数的经验来看,男人家就没有不偷腥的,而她一没想过要攀上贾琏的高枝,二没想过要从贾琏身上谋求什么利益,只是单纯的想要与贾琏春风一度,她觉得,应该有些机会才是。
此时看贾琏居高临下,彷若看死人一般的看着她,她才生出惧怕后悔之心,本来比普通女子纤瘦柔弱的身子,越发往后缩了缩。
贾琏看她如此,才缓和了一点神色。
“第一,我对你没兴趣,对人尽可夫的女人,更没兴趣。你还要我说的更明白一点吗?”
面对贾琏仍旧冰冷的生硬,多姑娘只能讪讪应是。
“第二,当初收留你夫妻二人,不过是晴雯在我面前苦苦央求,看在她的面上,我才让你们进府,领一份公食。
你入府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知道府里的规矩。若想好好活下去,就得守规矩,再有下次……”
“不会,不敢了,奴婢再也不干了,请侯爷饶命……”
色令智昏,对女人也是一样的。
之前色欲熏心,才能顾虑尽失,如今被贾琏呵斥,才想起后果来。
不说贾琏在外是杀伐将军,在他眼里,杀一个人,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就说琏二奶奶要是知道这件事,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忙跪下央求,不敢让贾琏动真怒。
“下去吧。”
“是,多谢侯爷宽恕……”
看着这比赵姨娘还要妖媚低俗的女人摇着屁股离开,贾琏才转过身,摇了摇头。
他对女人一向是比较宽容的,而且这女人,到底是晴雯在这个世上,仅有的两个亲人之一,贾琏才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怪这女人大胆,或许是他的魅力真的太强了,让这样经验丰富的女人,都把持不住。
更重要的是,他记得原着中,可是贾琏主动去勾搭这女人的,而且还花了钱!可是如今,这个女人却看见他,就迫不及待的扑了上来,可见,他的魅力,绝不单单只是这具俊朗的身体赋予他的。
更重要的,还是他本身的气质太迷人!
这么一想,贾琏虽然还是嫌弃被那女人摸到,到底甩袖子擦擦,便准备离开。
谁知一抬头,竟从前面墙上的格子窗内,对上一双美丽而温婉的眼睛。
贾琏一愣,随即抬脚走了过去。
原来凤姐儿院和李纨院,都在王夫人院的后面,只是李纨院正对着王夫人院,而凤姐儿院在西边一点。
而东跨院在东,所以每次贾琏回家,都会经过李纨院,有的时候,贾琏为了操近路,甚至直接从李纨院后面,从小道进入凤姐院。
所以,李纨在此,确实没什么值得意外的。
走近一点,看见李纨手中还拿着剪刀,便知道她是在自家小院子里修剪花卉,正好看见了方才的一幕吧。
“大嫂子兴致不错啊,嗯,这盆春海棠,长得真不错,可见是嫂子平时照料的好。”
李纨本来自觉隐蔽,才待在旁边看了这么久的戏,勐然发现被贾琏看见了,还朝着她走过来,她下意识的想要开熘。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手里拿着剪刀,在修花儿呢,怕什么?
而且,贾琏在墙外,自己在院内,中间还隔着一道墙,就更没什么了。
因此令自己冷静,回应了一句贾琏的话。
心里却有些后悔,今儿莽撞了。平时她都是坐在屋里,隔着窗户,老远看看就罢了,今儿久久不见贾琏经过,才没忍住出来修剪修剪花朵。
二叔他,应该不会误会的吧……
那个多浑虫的老婆,太不要脸了!以前听下人说,她还不信,竟是这般淫荡的女人,幸好,琏二叔不是那般随便的人。
想到之前看见的事情,李纨心里就不由得生气,气对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是一想到贾琏那样果断的拒绝了对方的勾引,李纨又暗暗高兴。天知道,方才那不要脸的娼妇扑到贾琏身上的时候,她有多么的紧张和担心。
“大嫂子在想什么?”
贾琏多大方,只看里面身着一身月白色衣裙,显得清丽而澹雅的李纨,便觉得心情愉悦。
又自知自己不为女色所动的光辉形象被李纨看去,因此心里更加爽快。就好比,做好事没人知道总觉得明珠暗投,而做好事,恰好就被人看见,而且那人还刚好是校花。
这种感觉,经历过的人才懂。
因此贾琏毫不客气的立在院墙外,一边隔着墙与李纨说话,一边去看李纨的反应。
看她目露鬼祟,更是直接开口询问。他觉得,他现在在李纨的心里,形象一定是高大而伟岸的。
李纨自知这个时候,自己应该主动避开的,但是看贾琏那般坦荡,她又不好意思跑。
因此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回道:“二叔在府里,经常,经常被丫头媳妇儿们,那样么……”
天啊,自己在问什么!
贾琏眼神一亮,笑道:“大嫂子说的什么?哦,是指方才那件事啊……
倒也不是经常,只是隔三差五,总是会遇到一些。
要是生的好看的呢,我就教导一番,要是像刚才那种生的丑的,就像是大嫂子看见的那样,教训一顿,警戒下次。
大嫂子觉得我做的对不对?”
李纨脸都红了,不由得侧过身去。
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那种事,看见了,都该当没看见才是啊。
二叔也是的,不知道自己一时问错话了嘛,还一本正经的回答。
而且,虽然贾琏语调平缓,毫无轻佻之意,但是他的话,总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是,调戏?
又不太像!作为祭酒的女儿,又是荣国府的大少奶奶,从来没有人敢调戏她,所以她判断不大出来。
“那,那女子,我看去也不算丑啊……”
这是李纨心里的想法,不自觉就喃喃出声,谁曾想,她那么小声,贾琏还是听见了。
“丑不丑,要看和谁相比了。若是与大嫂子……身边的素云和碧月相比,就差远了。”
贾琏只是随口一说,素云碧月皆算不得太出色的美人,只是在丫鬟中间还算可以。
除了占着年轻纯洁,颜值大概也就和那多姑娘相差不多。
不过拿多姑娘比李纨嘛,那自然就差的太远了。
贾琏其实也是没想到,李纨会主动提多姑娘的话题,但他却乐得接下去。
不说别的,只看平时素澹,表现的一派清心寡欲的李纨露出一副娇羞的姿态,就是一种难得一见的景观。
贾琏想多看这种景观,但是他还是犯了错,把尺度没拿捏好。
李纨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之前两人正常交谈,即便有些话不符合彼此的身份,她也可以当做是一时说错了话。
但是贾琏这一句,她要是再听不出其中的调戏之意,她觉得贾琏都该怀疑她的智商了。
因此彷若被蛇咬了一口似的,浑身一抖,羊装皱眉不悦的看了贾琏一眼。
人人都说初春寒重,贾琏却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外罩着一件雄浑的褂子……
贾琏低头瞅了瞅自己,又看李纨一副想看不敢看的样子,不由笑道:“大嫂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许久没看到兰儿了,怪想他的。”
“不,不了,兰儿在温习功课!二叔这是刚练了拳吧,还是先回去沐浴休息的好……”
李纨说着欠身一礼,根本不敢多看贾琏,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