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儿"回过头,慕瑾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惊讶的表情。
"先生,可以请我喝一杯酒吗?"款款的在他的面前落座,周蜜儿笑得妩媚而妖冶。
"红粉佳人吗?"慕瑾的唇边绽开了一抹温柔的笑。
"不要,我要威士忌。"从包包里抽出一支烟静静的点燃,周蜜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恨我吗?"
"为什么?"耸耸肩,慕瑾淡淡的问了一句。
"我让你当众下不来台,你不会恨我吗?"说着,一口浓浓的烟喷到了慕瑾的脸上,周蜜儿一脸的坏笑。
"不会"慕瑾显得格外的平静,不知为什么,他是真的没有难过,也没有觉得难堪。
"也对,你当然不会了,因为你根本就不爱我,又怎么会伤心难过呢。"深深的吸进一口烟,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周蜜儿的脸上有一种黯然的神色。
"蜜儿"轻唤了她一声,慕瑾定定的看着她,因为他突然说不出来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比如说,他也爱她;比如说,他也喜欢和她在一起...
"其实我骗了你,我有病,很严重很严重的病,所以我不能嫁给你,但是慕瑾你给我记住了,这辈子我得不到你,你的下辈子我提前预约了,因为这是你欠我的,记住了。"又是一口浓浓的烟喷在了他的脸上,蜜儿的脸在层层烟雾笼罩下显得那么的迷离和模糊。
"我知道"慕瑾轻轻的说道,看向她的眸子莫名的多了一丝怜惜。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周蜜儿猛地站了起来,难道说...
"我知道你有病,并且是那种很难治的病,但是再难治并不代表不治之症不是吗?"慕瑾温柔的看着她,脸上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怎么会知道?"周蜜儿喃喃的说道,脸上有一种不敢置信的神色,他明明知道还要娶自己?这样的男人是傻还是...
"你哥哥告诉我的,在你带我去你家的那天。"慕瑾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那你还..."鼻子一酸,她突然说不下去了,烟卷在指间慢慢的颤抖着。
"我是真的愿意娶你,只因为你是你,不是任何人。"
"可是我...我不能这么做,这样对你不公平。"一滴泪终于在光影的流转间落了下来。
"什么是公平?什么又是不公平?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在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下的时候,周蜜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睡在花丛中,她的脸是那样的安详和恬静,仿佛她不是离去,而只是睡着了。
戴着一副墨镜,慕瑾远远的注视着她,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那样一个如精灵般的女孩子,那个在夜晚悄然绽放的如妖精般的女子,哪一个才是真的她,抑或是哪一个都不是。
"节哀顺变吧"楚昊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黯然。没想到生命竟是如此脆弱的东西,花开花落还有一季的过程,人呢?从生下来就是在慢慢的等待死亡,是悲剧还是必然?
微微的点了点头,脑海里回想的却是周蜜儿的一颦一笑,微笑的她,坏笑的她,生气的她,无理取闹的她...
"走,去喝一杯吧,逸雪在那里等我们。"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一脸恬静的女子,楚昊强拉着慕瑾走了出去。
雪在路面上已经铺满了薄薄的一层,难道说圣洁的白雪也是在为她送行吗?人赤条条的来,最后又赤条条的去,留给世间的只是那短短的几十年,或许就连这短短的几十年也会在岁月的流转间慢慢的被遗忘了。
一路无言,慕瑾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耳边回荡的是呼啸北风挟起沙粒敲打车窗的声音。这个冬季注定又会是一个冷的彻骨的冬季,也注定了会是一个孤单寂寞的冬季。
来到酒吧,推开门的时候,一股热浪就这么迎面而来,见他们走进来,花逸雪连忙站了起来。
"瑾,这边坐。"她的脸上有着满满的一层笑,在昏暗的灯光下突然显得有些迷离。
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慕瑾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四周虽然喧嚣,可是他的脑海里却是一片空洞。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陨落了,在这样寒冷的季节。
"喝一杯吧,你最喜欢的酒。"将一杯鸡尾酒推到他面前,花逸雪轻轻的说道,口中依然是往昔那种熟悉的关切,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只是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劲。
慕瑾用力的甩了甩头,蓦地发现,这样的逸雪竟是许多年不见了。
"喝一口尝尝,看看是不是还是那种味道。"
顺着花逸雪的视线看过去,慕瑾才发现原来自己面前的是一杯叫做"遗忘"的鸡尾酒。
"遗忘"他淡淡的笑了,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那口液体缓缓的含在口中却没有下咽,任由那甜中微带着酸,酸中犹带着涩的味道充斥着每一处味蕾。
"好多了吗?"花逸雪含笑看着他,"我们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想蜜儿也不希望看见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因为她是那样的单纯善良,就算是为了她,你也要振作知道吗?"
"谢谢你,逸雪。"默默的看了她良久,慕瑾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臭小子,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我们可是铁三角,你忘了。"楚昊重重的给了他一拳,三十多年一起走过来了,他们不是亲人,却早已胜似亲人。
"没忘"慕瑾轻轻的说道,视线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梭巡,最后无声的笑了。
是的,还有他们,他并不是孤单一个人,不是吗?
酒陆陆续续的送了上来,鸡尾酒、红酒、威士忌,甚至还有啤酒,只要能想要的这里都是应有尽有。
"昊,你这是要干什么?还有别的人来吗?"慕瑾一脸的疑惑,看着那琳琅满目的酒突然觉得头有点晕。
"没有,今晚就我们三个人,不醉不归。"花逸雪微微的笑了,抬手给他倒了满满的一杯酒,"瑾,喝下去,然后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好"慕瑾缓缓的应了一声,将那杯威士忌一饮而尽,登时,五脏六腑都好像是被火烧一样,烫的浑身都疼。
一整晚他们就这样不停的喝着,时而大笑,时而痛哭,最后他们三个人静静的搂抱在一起坐在沙发上。
"逸雪,你知道吗?你依然是我心里永远的痛。"嗅着那熟悉的香味,慕瑾似是呢喃,又似在对她倾诉。
"去你的痛,男人。"楚昊重重的拍了拍肩膀,"我们是男人,你知不知道男人是什么?男人就是花心滥情的代名词,男人流血不能流泪,男人就要坚信世上的好女人不是只有一个,男人..."楚昊断断续续的说着,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沉沉睡去了。
看了他一眼,慕瑾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后视线胶着在了花逸雪的脸上,脑海里回想的却是第一次见到蜜儿时,她所说过的话:"你喜欢我吗?"
"我想你会,因为见过我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喜欢我的。"
"为了感谢你请我喝的这杯酒,今晚我任凭你处置。"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笃定了他喜欢他,用她那套惯用的逻辑强加给了他,再次见面,她给了他讲了种种和她结婚的好处,最后却不忘了强调她对男人的独占欲。
那么多的曾经如今回想来只剩下了一场空。
"在想什么?"花逸雪沙哑的嗓音在耳畔缓缓响起。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酒为什么怎么喝都不会醉?还有今天的夜好像特别的短,转眼间已经快要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又会是新的一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