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襄闻言心中一暖，欣慰的看了看身边这个不是儿子胜似儿子的青年。

    卓尔有些艳羡两人之间的感情，故而识趣的离开了，将空间留给这“父子”二人。

    宁缺与马士襄聊了很久，聊了自己在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商楼的对面开了一家老笔斋；聊到了自己以三科甲上的成绩进入了书院；聊到了自己得了机缘开启了气海雪山；聊到了登山破镜入洞玄，进而击败隆庆成为夫子的亲传弟子。

    马士襄静静的听着，虽然宁缺言语间似乎自己在长安城一路顺畅，毫无阻碍；但是人老成精的马士襄又如何不知道宁缺能够在长安城扎下根，并且修行至今经历了多少艰险，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

    而且马士襄也不是没有消息渠道，他又如何布置如今已经传遍昊天世界有关宁缺身份的情报，以及宁缺在长安城时击杀了不少仇人的事情。

    其中可是有着修行者啊，那个时候的宁缺应该还没有踏入修行，可以看出宁缺在长安城必然是几经生死。

    再者说，临四十七巷的事情虽然隐秘，但是马士襄也从军部之中得到了其中的消息。里面正有一个来自便将的少年站在朝小树的身旁护卫，险死还生。

    这些其实马士襄都知道，但是他也不愿意在宁缺的面前做小女儿态，而是希望宁缺能够在渭城这个“家乡”放松休息一段时间。

    宁缺等人在渭城休整，外界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柯浩然一步入天象，叶苏一剑入指玄。从此修行界多了两位圣人。

    如此盛况有怎能不令世人震撼。

    柯浩然复活本就是逆天改命，如今又直接从普通人逾越了五境，其所展现的强大与高远，不禁令世间修行者望尘莫及。

    而叶苏一件入指玄同样令世人震惊，因为这是他们这一代第一个破五境的不可知之地天下行走，还因为这一境界同样不是前人所悟之境界。

    如此叶苏可以说是道门圣人，一道之祖。

    同时他还为道门创立了有别于天启的全新六境，道门天资卓绝不愿做昊天走狗的修行者也从此有了前路。

    前有商毅的商道，颜瑟大师的地字符；今有柯浩然的天象与叶苏的指玄。这不仅仅是展现出了他们的强大，更是让世人明悟了五境之上道路并不固定的事实。

    南晋剑阁，大河畔上盘坐着一道笔直的身影。

    他正襟危坐的坐在那里，却如同一柄锋锐的利剑一般，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够感受到那柄剑身上散发的锋利气息。

    这位正是南晋剑阁的阁主，世间第一强者——柳白。

    柳白虽然在大河畔悟剑，但是他念力世间最强，自然也能够察觉到万里之外所发生的事情。

    当柯浩然出现在魔宗山门的时候，柳白的目光就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只是柳白并无恶意，故而李慢慢也就当做没有察觉到。

    而之后宁缺等人所经历的战斗，也被柳白尽收眼底。

    最让柳白关注的，就是柯浩然在苏醒之后一步入天象逾越五境，以及叶苏与李慢慢一战时一剑入指玄。

    如此玄妙而又独属于他们的境界，让这位常年盘坐在大河畔藏剑的剑圣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在剑道上有了长足的领悟。

    天象境执掌天地权柄，如神临世；指玄境可深入明悟天地元气与自身念力，增强对力量的掌控从而可以悟出指尖玄妙。

    柳白修身前一尺之剑，身前一尺便是自己的世界。

    天象与指玄对于柳白的身前一尺也有着极大的裨益。

    只是柳白不如叶苏一般是道门知守观的传人，他若是破五境，昊天的力量会第一时间降落下来。

    因此他虽然早就能够逾越五境，但是如今却依旧是知命，而且还是五境之上亦斩之的知命。

    身边大河滔滔，滚滚水声在柳白的耳边响起，却是一声声醍醐灌顶的道喝。

    柳白观大河而悟大河剑意，故而大河就是柳白最好的老师。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柳白以天地自然，以大河为师，却是自悟剑之始便走上了最为玄妙和强大的道路上。

    他的剑如同大河一般奔流在世间，即使是空间也不能够阻隔柳白。

    柳白身前一尺之剑镇压世间，但是他的纵剑万里同样是世间剑道第一，那横亘在世间修行者面前的无距之境对于柳白来说也早已了然于心。

    而如今在见过了柯浩然的天象与叶苏的指玄，他对于天地之力有了全新的认知，对于大河也有了更甚的领悟。

    河流湍急，他的大河剑意也如大河一般势无可当；而如今他多年悟剑大河依旧在，故而大河滔滔不绝，时间也没有让大河有什么变化。

    河流声“哗啦啦”在柳白的耳边响起，阵阵剑鸣响彻在柳白的心间。

    突兀之间，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出现在柳白的感知之中，这条长河仿佛亘古就存在，从遥远世界初生之时起而流淌到了现在，甚至在下流绵绵不绝的流淌到了未来。

    “时间长河！”

    虽然从未在任何典籍之中见过，但是剑圣柳白的心间却浮现了这四个大字，仿若天授一般告诉了柳白这条大河的名字。

    而柳白也自着条河流之中感受到了浓郁的时间之力，转瞬之间原本面如冠玉、仿若青年的剑圣青丝变白发，脸上爬满了皱纹。

    一瞬的时间，柳白仿若已经来到了寿命的尽头，即将寿终而亡。

    时间的力量就是如此的伟大，纵使强大如剑圣柳白，也依旧难敌时间的侵蚀。

    不过，时间长河中浪花所泛起的道音响彻在柳白的耳边、心间，阵阵道音仿若时间之主降临在柳白的身边，细细为他讲解时间之道。

    而在外界，剑圣柳白脸上的皱纹缓缓消失，白发渐渐转变成为青丝，再次从垂垂老矣的模样返老还童，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柳白身下的大石则是从原本腐朽龟裂的模样，恢复成为了坚硬的大青石，道道大河剑意与时间道韵泛起。

    显然柳白悟道，这大青石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成为了一块儿奇石、宝物。

    如同一个悟道蒲团一般，能够助人领悟大河剑意与时间之力，同时这大石也能够改变时间，在大石上修行十日，外面方才过了一日。

    可以说这大石已经能够成为南晋剑阁的传承至宝，只要有这大石在，哪怕日后柳白死去，他的大河剑意依旧会传承下去。

    “镪~锵~锵~锵~”

    道道剑鸣响彻在大河边，柳白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闪过朝闻道夕可死的喜悦，身上的气息猛然上升却又在转瞬之间被压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