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提克是有智慧的。
按照恐惧的强弱,他明显将猎物的收取划分出了先后,最容易对付的泽拉斯排在前面,内瑟斯排在其次,但因为雷克顿的出现,他也能暂时放下那打起来的两兄弟。
于是下一个目标,变成了暗裔剑魔亚托克斯。
那死神般的稻草身躯瞬息出现在亚托克斯身前,迎其身体而来的却是从上空压下的魔剑剑锋!
在一瞬的寂静之后,剑刃与镰刀交击产生的震耳欲聋之声响彻天际,犹如雷霆炸裂于沙漠腹地,唤醒了沉睡千年的沙砾。每一道金属撞击的回音都在空气中形成一圈圈涟漪,向四周疾速扩散。
费德提克两条纸棍一般的腿被压入黄沙,亚托克斯俯压、俯瞰的双眸一片血红,顶起的两根弯角让他看起来更像恶魔!
“我从未隐藏我的恐惧。”低沉的声音回响,“我也渴望毁灭,但我……不会被你这种东西收割!”
狂暴的力量施加,亚托克斯竟展现出了远超他与泽拉斯战斗的力量,费德提克的镰刀不断被下压。
就在这时,他们武器碰撞产生的冲击忽然被凝缩为风刃,逆向奔袭,直将费德提克撕成了碎片!
亚托克斯一滞,眸光向远处手持法杖的季星看去,这个能在他们飞升者、暗裔、恶魔之间从容矗立的人类他早有侧目,费德提克对他的恐惧之语也颇有意思。
但没有趁着这个机会逃跑,反而主动介入了我们之间的战斗?
这让他想起来了一个曾经击败自己、斩下自己一条手臂的凡人。
于是他愈加狂怒,嗜血猩红的光辉出现在他的身上,剑魔的双翅振展,激荡起了狂风。
迎风而来的,是一只怪兽。
那是一张彻底歪斜、扭曲的粗麻布脸,嘴里吐着锈铁的尖牙,在它后面……是某种庞然大物。就像是用各种物品堆砌拼凑的一般,扭曲而毫无理智的凶兽。
“牢笼……牢笼!!”
嘶吼撕咬之中,它再度与亚托克斯碰撞,激烈的震荡轰鸣,将亚托克斯推得极速倒滑而出。
费德提克因恐惧而生,并没有真正的形体,那近似稻草人的模样和眼前的凶残怪兽模样,是它最常用的两种,而后者,是战斗形态!
这一次,季星没有出手帮助亚托克斯,因为在他身前,也有着同样的一只怪兽啃咬而来。
分身?不,两个都是本体。
费德提克无处不在,能够同时出现在世界的任何边缘角落!
当然,这样行动的时候,他的力量也会有所削弱。
季星松手,法杖垂落于地,那雕工精美的法杖如化虚影,触地时未被压平了一层又一层的黄沙阻隔住,反而直直沉入地下不见踪影。
紧随其后,一道蔓延了数十公里的巨大法阵凭空浮现,蔚蓝色的光辉点亮这片沙漠,黄沙滚动!
季星的额头正中,精密符文的幻影浮现,顷刻间改变了地形。一座高近五百米的黄沙金字塔凭空构筑,倒卷的沙尘将亚托克斯与季星面对的两个费德提克镇封!
那遮天蔽日的金字塔各面,烙印着各种强力的封印符文,季星在一瞬间,建造了一座堪比诺克萨斯核心、不朽堡垒的建筑!
亚托克斯有些吃惊、乃至惊疑不定地仰望着这座金字塔,他数千载的零散记忆中,也从未有过近乎能一瞬间改天换地的巫师。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了,飞升者巫师都远不能及!
远方分心的内瑟斯差点被疯狂的雷克顿一刀剖开胸膛,他的长斧连忙还击,心中却稍微安宁。
塞维尔有这样恐怖的力量,我或许就不需要为自己的懦弱引来费德提克而内疚了……雷克顿!
轰——
嗡鸣回响,季星站在自己构筑的金字塔前,法杖已回到手中。
是内瑟斯、泽拉斯他们将费德提克引来的?不,或许是我?
当恐惧的恶魔费德提克出现在面前,在以绪奥肯的那次占卜就变得暧昧了起来,‘大凶’到底意味着这次恕瑞玛之行很危险,还是会在我退缩的时候才真正变成大凶?
如果我因为占卜结果‘恐惧’,放弃了这次恕瑞玛之行,费德提克会不会以更强的模样出现在面前?
“占卜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只能用于辅助,没人能看透所有命运的支流,我也不行。”
但冥冥中的感觉告诉季星,费德提克的出现是因为自己,很可能和斯维因身上那只秘密恶魔有关!
他注视着前方的金字塔。
五秒后,凝实在一起、被上百道魔法加固的金字塔轰然溃散,那怪兽一瞬间冲锋到季星的面前,直接撞击在了季星的身上!
恢宏的金字塔溃散为背景,季星的身体也分裂成无数碎块,唯独法杖飞旋着升向天空。
当其落地,一只探伸向天空的手将其持握,那些身躯碎块幻形消失,重新出现的季星向沙尘中吐了一口血沫:“果然封不住,速度快得简直像空间移动。”
嗡——
当费德提克再一次啮咬过来的时候,魔法护罩凭空构筑,阻挡住他的前进,绚烂的流光下,那仍在溃塌的金字塔流沙染得五颜六色。
好似灵魂出窍,季星的身躯中又后跳出了另一个季星,反手划破掌心,抽出了一柄灵魂之刃!
在手持法杖的幻身与费德提克角力时,季星‘脱壳’的本体踏地疾冲,一刀将怪兽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