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错?”风间琉璃问,“为什么会是她的错呢?”
“当时我站在风雨里,也想不明白她这句话,但看着她的眼神,我似乎又一切都懂了。”上杉越的声音哀叹,“那是告别的眼神……眼神里充满了爱意,也充满了不舍与愧疚。”
“告别?”风间琉璃喃喃,他似乎预感到了上杉越话里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悲剧。
“是的,告别,那是无声的告别,在最后她望向我的目光里,她什么都没说,又好像把一切都说了。”上杉越的声音透着掩埋不去的悲伤,“在最后看了我一眼之后,她举起拉面摊菜板上的刀,切断了自己的喉管,死在了我的面前。”
即便风间琉璃已经猜到了这个故事会是这样的解决,但上杉越话里那浓郁磅礴得仿佛海潮一样的悲伤依旧让人感到窒息,难以透过气来。
“那一夜,我不知道在暴雨里淋了多久,看着她的尸体,我只觉得雨水打在我的身上就像是针扎,很疼又很冷,我站在雨里渐渐的麻木了,身体失去了知觉,就像一具冷冰冰的傀儡木偶。”上杉越的声音渐渐的有些嘶哑,“直到家族的人少了过来,把我从原地带走,拉面摊和两具尸体也很快就被处理了,对黑道宗家来说,处理死人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他们的动作迅速又悄无声息。”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那家开在街角的拉面摊从忽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没有人知道那个漂亮又健谈的女摊主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那天有个女人追随着她的未婚夫从这个世界上离去。”上杉越低声说,“那天晚上回到了蛇歧八家,我就像丢掉了魂魄,家族的长老上前来宽慰我,告诉我日本黑道的主人没必要为一个卖拉面的女人一蹶不振,但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长老们愤怒于我的不争,他们叫人拿来一叠文件,那些都是那个女人生平的资料。”
“我翻翻捡捡,但看了半天一个字都读不进去,家族的长老从我手里夺过那些资料,他直接告诉我,说那个女人其实一点都不爱他的未婚夫,因为那个男人不求上进,嗜酒如命,还常常趁着酒劲欺侮她,但她不能离开那个男人,因为这是他父亲的医嘱,并且她已经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上杉越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听到这里我就懂了,我觉得我一切都懂了,世俗的束缚,肚子里的孩子……我想这就是她不能去法国追求自由的原因了吧,所以她只能留在那条街,摆摊卖她的拉面,因为她还有债务要还,还有未出生的孩子要养。”
“您当时是怎样的想法呢?”
“我怎么想?我能怎么想?毫无疑问我是爱她的,但知道真相之后我又忍不住失望……不是失望她已经有了婚约,不是失望她对我的隐瞒,也不是失望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上杉越,“我失望的是……我以为她和其他的女人都不一样,她是一只向往自由的飞鸟,可没想到最后她也只是一只家雀,被世俗的铁链捆绑得死死的。”
“知道了真相后,您还爱她么?”风间琉璃轻声问。
“爱哪是那么容易消失的东西呢?那一整个月我都过的浑浑噩噩的,像只丢了灵魂的躯壳,我不再排斥家族为我安排的那些配种女,我和她们共浴,和她们上床,我白天批阅家族的文件,下午去陪能剧大师们喝茶看戏,晚上和知事议员等大人物共用晚宴,活得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上杉越面无表情地说,“直到一个月后,家族的某位老神官私下里偷偷塞给我一封信笺。”
“一封信笺?”风间琉璃问。
“是的,我预感到这封信笺可能和那个死去的女人有关,晚上我回到我的卧室里,把家族给我安排的妻子都赶了出去,我打开信笺,一行行的读着。”上杉越说,“看着那些文字,我已经麻木的心好像重新跳动了起来,直到有什么东西落在纸上,浸透了纸面,我才发现我早已经泪流满面。”
“那封信笺的内容是什么呢?”风间琉璃说。
“信笺是那位递信给我的老神官写的,主要的内容是说一个月前家族调查了那个女人的身世,也知道了她有未婚夫和怀有身孕的事,家族知道后震怒不已,毕竟家族的‘皇’爱上一个卖拉面的女人已经超脱高层们的掌控了,现在还得知这个女人有婚约再在身,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如果我真的把这个女人取回家族,家主和长老们都觉得这是家族的耻辱。”上杉越说,“所以家族派了这位老神官去找那个女人谈判。”
“这位老神官还算有人情味,他并没有为难那个女人,也没有上来就用家族的威势相逼,他和那个女人聊起了关于我的事,他告诉那个女人我是某位大人物,也说我们家族已经知道了她和她未婚夫的事……当时老神官说完这一切后,向那个女人提了一个问题。”上杉越说,“老神官问她,究竟爱不爱我。”
“那她又是怎样回答的呢?”风间琉璃忍不住问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只回答了一个字……爱。”上杉越的嘴角泛起苦涩的笑,“看得出来,这已经是她突破理智和束缚后的回答了,她的灵魂的确是渴望自由的,但身体却被某些东西束缚得死死的,难以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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