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长舌妇嚼着舌根,抱着床单走过转角处,遇到了正在寻找绢川和辉的毛利兰。
“两位,请问刚才看到一个小男孩,棕色的头发……”担心绢川想不开的毛利兰向二人焦急询问。
“诶?好像有看到吧?”一名女招待看向另一名女招待。
“嗯,就站在那边墙壁的后面……”
顺着女招待手指的方向,毛利兰赶紧跑过去。
可探出身体一看,转角后面的墙壁已是空空如也。
……
轰隆、隆、隆——
洗衣房里,一个个滚筒洗衣机正运作着,不断发出机械的轰鸣声。
三枝朝香将大桶里的床单粗暴地扔进最后一台洗衣机,转动旋钮,将洗衣时间调整到20分钟。
做完这些,她便推开洗衣房的后门,来到了旅馆的后院。
虽说是旅馆的后院,但是属于游客止步的,想要从旅馆到这里,只有走厨房和洗衣房的门。
昏黑的院落里有旅馆暂不使用的杂物,崭新的备品则放在一个私自搭建的小仓库里。
三枝朝香来到小院里,见四下无人,从腰间的和服束腰带里摸出一包香烟和一个打火机。
按照这家旅馆的规定,女性招待是不允许吸烟的,因为身上的烟味儿可能会影响到客人的心情,令客人反感,降低对旅馆的评价。
不过三枝朝香自从成年后沾上这玩意儿,期间想戒掉好几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每次戒烟才几天时间,换来的都是烟瘾的汹涌反扑。
烟这东西,一抽就停不下来。
和那玩意儿一样……
每当烟瘾犯了,三枝朝香都会借着洗衣服的空档,溜到这里来小抽一口。
虽然这么做有风险,毕竟这里也经常有其他员工来,但这两年半的时间竟也从未被人发现过。
至于身上的烟味,可以用招待的客人抽烟,身上多少沾上烟味儿为理由。
而抽完的烟蒂,可以扔进洗衣房的下水口里冲掉,没人会发现有人在这里抽烟。
三枝朝香将香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将其点燃。
白烟袅袅上升,她倚靠着墙壁,静静享受这难得安静又放松的时刻。
现在已经过了旅馆的正常营业时间,基本不会有员工再来这个地方了,是一天之中抽烟最自在的时间。
抽完这口烟,洗完剩下的床单,甩干晾上,也就到了女招待的休息时间。
这个旅馆对员工的福利条件还不错,上三休一,管吃管住,还有不错的时薪待遇,这是三枝朝香选择这个地方的重要理由。
正当三枝朝香静静抽着手指间的香烟,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幽幽飘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明明是孩童般稚嫩的声音,却让三枝朝香这个大人表情一惊。
她条件反射似的赶紧丢下手里的香烟,朝旁边一看,竟然是绢川和辉。
“是、是你啊……”
“你有什么事情吗?”
三枝朝香脸上露出缓解尴尬的僵硬笑容,转过身面对着绢川和辉,踩着拖鞋的脚则使劲儿旋着地上的烟头,恨不得光用脚力就把烟蒂埋进地底下。
虽然不是被老板娘撞见自己抽烟,但被年龄不大的亲儿子看见,也挺难受的。
不过好在这孩子还不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
可就在三枝朝香心里这么想的时候,绢川和辉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心如坠冰窟。
“你就是我的妈妈吧?”
听到这句话,三枝朝香面色一怔,大脑一片恍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绢川和辉上前一步,语气淡然道:“我已经都知道了,你就是给我寄那些明信片的人。”
“就是你,温子……”
绢川和辉说出了当年生母抛弃自己时,襁褓中那张纸条上落款的名字,也是三枝朝香的真实名字。
听到这许久未有人提起的名字,三枝朝香瞬间泪崩,再好的演技也施展不下去了。
“小和!”
三枝朝香激动地一把搂抱住绢川和辉的身体,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而绢川和辉也任由自己的身体被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女人”抱住,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呜呜——”
“是我对不起你,小和,呜呜——”
片刻后,绢川和辉才在三枝朝香的耳边轻轻说道。
“请你将身上的罪行坦白吧……”
“嗯?”
三枝朝香收回哭得梨花带雨的脑袋,双手把着绢川和辉的肩膀,皱着眉问道:“小和,你在说什么啊?”
绢川和辉继续坚持自己的说法,“请你向警察忏悔吧!”
“你的罪行只要虔诚忏悔,应该就会得到宽恕的……”
绢川和辉的第一句话是吼出来的,代表的是他真心希望生母悔过的心愿。
而第二句话,他的语气就逐渐微弱下来了。
他是被教堂收养的,善恶观也受到西式教堂的很大影响。
年龄尚小的他还不太清楚“向警方自首”是什么概念,但只要说出自己的罪行,虔诚向神父、上帝忏悔,人的罪行就会得到上帝的宽恕。
神父也教育过他,人若是犯下太严重的罪,上帝也无法饶恕,死后是一定下地狱的。
比如剥夺自己或他人的生命。
可即便知道杀人罪是无法获得原谅的,他还是希望母亲能够忏悔,向警方坦白自己的罪行。
就像神父那样,明明知道杀人必下地狱,也会耐心劝导那些来忏悔的杀人犯向警方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