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后,魏斯绵出来后,发现贺云站在庭院中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静静地凝视着雨后天晴的黑夜,魏斯绵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模糊不清的月色,既朦胧又神秘,就和贺云给人的感觉一般,夜风徐徐袭来,吹了贺云一个满怀,把贺云的秀发吹散,秀发散落在她看不清神色的脸上,却也没有惹恼她,她淡然的拨开发丝,回头看向魏斯绵,留给魏斯绵的却是那样风轻云淡的微笑,尽管刚刚的她被一场宅斗,拉上了道德最高点,险些被污蔑成轼夫之人,但那些脏与恶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情绪波动。
贺云,真像一幅画,洁白的不沾染任何的多余的色彩,她身着蕰蓝色的旗袍静默的站在月色里。但是,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正常反应吗,这样的生活对于她来说似乎就是日常。
魏斯绵下了台阶,不由的朝这个静穆的和画一样的女人,向前走了几步,那种情不自禁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情感。
贺云似乎也在等她,那双如同墨水般沉淀的眸子,不动声色的望着魏斯绵朝她走来,不知道为什么,魏斯绵只是来这个世界短短的几天,但是却觉得贺云眼里的情绪,似乎等待今天已久,忍耐了许久,就像是在暗处埋伏已久的猎人终于等到了猎物上钩的那一刻,那种寂寞,忍耐,克制已久的神色,这样的眼神把魏斯绵拉出了情绪,让魏斯棉清醒了不少。
贺云没有因此放过她,而是迈着缓缓的步子朝她走来,她一边走,身后的旗袍就像鱼尾一样紧贴着她的鱼尾,随着她的步伐紧跟其后,月光洒在她的旗袍上,让人甚是觉得那旗袍就像波光粼粼的鱼尾那样,勾人心魂。
“糖糖,我送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魏斯绵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她们身边的小厮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不知道是贺云有意安排,还是碰巧。
贺云更是能抓着夜色已满,一人归寝不安全的借口,送她回屋,想来是无法拒绝的,魏斯绵无形中叹了口气,“好,劳烦嫂嫂了。”
贺云满意的禽着一丝笑意,与魏斯绵肩并肩的走着,一路走着相顾无言,因为此时没有外人,她们不需要演戏,也不用洋装妹妹和嫂子的亲密假象,魏斯绵也不知道,从前原身和贺云是如何相处的,可能关系还不错吧,毕竟原身昏倒后,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贺云,贺云是第一个前来看望她的,或许贺云是真心喜爱魏斯绵这个妹妹的。
真心的把魏斯绵当作亲妹妹去疼爱的吧,之前自己肯定是自己的问题,才觉得贺云对自己有想法,啧啧啧,肯定是自己的问题,这里可是古代,古代女子想法应该没有那么的背德,喜欢自己丈夫的妹妹什么的,怎么想都是要浸猪笼的。贺云看起来熟读四书五经,而且看起来也是一个很正经的女子,自然不会做这些越矩之事。
这样想着,魏斯绵开口同贺云搭话了,“嫂嫂,你家里是否还有胞妹?”
贺云的嗓子还是那般柔情似水的调调,就像暖玉流淌在音色一般,她道“嗯,是的,家里除了我,还有一个妹妹,在未出嫁之前,她常常黏着我。有时候缠着我为她梳妆,有时候让我带她去集市买糖人”一边说着,贺云抬手轻轻的掩在嘴角,清脆的笑了两下,笑容是那种情不自禁的,真心流露的,带着三分宠溺,七分不舍道“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离不开人,不晓得以后怎么嫁人,怎么为人妻子,为人娘亲。”
听到贺云侃侃而谈自己的妹妹,魏斯绵这才有些察觉贺云这个人真实的一面,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情绪淡如水的她,有所波澜,有所波动。不过听到贺云说到,一个女子应该要行好妻子和母亲的责任时,魏斯绵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贺云真的没有对自己有多余的想法。
“所以有时候,看到糖糖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起胞妹。”
贺云的这句话彻底验证了魏斯绵内心的想法,果然,贺云是把自己当亲妹妹疼了,所以才会对自己如此细致入微。自己真是肮脏,把人家想成那样。
“嫂嫂,可是想家了?”魏斯绵伸出手温柔的覆盖在贺云的手上,揣在心间,亲切的问候道。
“是……”
“嫂嫂,只要你想,绵绵,愿意像您胞妹那样,您可以把绵绵当作真正的家人,绵绵也会,只要嫂嫂想要的,绵绵都会尽力的给。”
魏斯绵的这一番话情真意切,因为魏斯绵能理解思家之苦,就像她现在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重生在这样的地方,没有过去,不知未来,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的活着,她有时候午夜时分,会意识到自己或许以后拿到很高的积分,可以去自己很喜欢的世界观生活,可是她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上辈子的家人和朋友了,意外来的太突然,她还没有来得及跟她们告别。
让一个人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却再也见不到故人,这又何其的残忍。
“好……”贺云回话的时候,声音微颤,魏斯棉猜她或许是想家了,情绪上来了,没有去细想。
此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闺房附近,她突然心生一个疑问,想都没有多想,就问出来了,“嫂嫂,为何他人都念着我绵绵,只有你,唤我糖糖?自从醒来后,绵绵记不太清一些事情了。”
贺云此时的步子和在庭院的不同,就像是步步紧逼一样,一步接着一步,有些急切,但是又有些挑逗的步伐,向魏斯绵靠近,“嫂嫂?”
魏斯绵不明白,贺云要做什么,魏斯绵只能顺着贺云,她向前一步,魏斯绵就后退一步,只到无路可退,背抵在自己房间的门上。
此时,魏斯绵才能看清贺云脸上的神情,不是思家的悲伤情绪,是一种及其妖娆且兴奋的神色,什么不沾腥荤,什么清风明月作派,压根不存在。
“就如你说的那样,大家都唤你绵绵。”这个坏女人甚至在咬到“绵绵”这两个字时,还咬得意犹未尽,就好像这两个字有什么不同的意味一样,“我为什么,要唤别人都唤的名字呢”这样说着,她伸出手撩起魏斯绵脸边一缕发丝,但是刚撩起来,她就发出一丝轻笑。
因为她清楚的看到了魏斯绵眼里的恐惧,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是了,贺云此时的音调不似平常那样清冷,也不似从前那样柔软。
“你知道吗,魏斯绵,我等今天等了多久,我一直在等你做坏事被我揪到的这一天。翠竹,是你杀的吧。”这样说着她嘴角勾起轻蔑的笑意,伴着她红唇,笑意愈加猖狂。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也在现场的,家嫂,不是说,是李师傅为了报仇魏家,才在药里下毒的吗?我怎么可能,会在兄长的药里下毒。”魏斯绵团作一团,不敢触碰到贺云,贺云圈着她,整个空间瞬间小了许多。
“是了,一向乖巧懂事的糖糖,又怎么会在哥哥的汤药里下毒呢?”贺云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挑逗似的重复魏斯棉嘴里的话。
“噗,你那么聪明的从头到尾布局,设局,然后再请我们入瓮,难道看不出出来,大家猜测李师傅下毒报复魏家的这个说法,只是一个体面的说法吗?我们大家啊,不都被糖糖,耍得团团转,都以为是魏辰杀的翠竹。”贺云开始伸手勾起魏斯棉衣絮里带的安稳的暖玉,那暖玉应该是原身周岁的时候,家人为原身带上的暖玉,寓意应该是为了祈求平平安安,所以魏斯棉一直没有摘下来,岂料成了贺云今日调戏她的道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嫂嫂。”魏斯棉不自觉的想后退,却只能靠在冰冷的门后。
“我是翠竹的主人,她有没有杀人的意思,只有作为握刀的我知道。而李师傅,从头到尾,命都攥在魏辰手里,他没有理由要背叛魏辰。
最后,我无比清楚的是,魏辰目前为止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尽管一切看上去,就好像是魏辰为了警告我而做的。但是,我和他本是同根生的夫妻,丈夫想不想杀我,身为妻子的我,会不知道吗?”这样说着,贺云用指腹划着携带暖玉的红绳。
“你不过是抓住了大家所期望的,实现了这些人一直想看到的,从众心理罢了。
他们一定早就等着今天,等着病怏怏的老爷给那一直不知天高地厚的夫人教训,让那可悲的,可怜的,好不容易嫁到魏府改变命运的林中鸟知道,这一切,都不该属于她的。
她就应该是那个渔夫的女儿,她就应该一辈子穿着布满鱼鳞的围裙,在巷口招摇生意,就应该埋头在无数个日夜里,辛苦的过完这一生,这才是他们想要看见的。”
“我不是,我没有……”魏斯绵手足无措,她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想的那么深,她是知道,大家想要看到贺云想被教训的这一幕,所以能够顺利的把事情往魏辰警告贺云这上面去引,但是她绝对没有想那么多,想着打压贺云什么的,这种想法从来没有过。
贺云低下头,擒着暖玉低头吻了下去,神色温柔的近乎病态,“你真的好坏啊,糖糖。”
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底的感情愈发的浓郁,“但是没有关系的,糖糖,只要是你想要的,嫂嫂都会给你,这样的闹剧,你来一次,十次,百次,千次,一万次,我都会陪你演这场闹剧,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