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的事情,让魏斯绵,有些心有忌惮,或许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样,贺云不在了,剧情就不发展了,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也不是按照模板来的。
几时人该干什么,几时人应该在什么地方,这个世界并非按照模板运转的。
所以第二日,魏斯绵还是按照往常的行程,去度过属于魏斯绵的一天,不敢有所懈怠。
自从许亦温带着魏斯绵入门没多久,魏斯绵很快就能熟读这个朝代的文字了,简单的书信,她也是能够读懂的。
许亦温教起魏斯绵,也没什么难度,有时候时间,就是魏斯绵练几页纸,听许亦温吟几首诗,就过去了。
就如今日这般,许亦温又和往日一样,吟了几首诗。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昨夜春风暖今宵,回首玉面心不止……”
魏斯绵仔细一听,微微颦眉道“先生,最后那句诗,可是你自己写的?”
“二小姐怎知?”许亦温有些惊讶,毕竟他能看得出来,魏斯绵在自己来之前,只是个从未开蒙,目不识丁的女流之辈。但是魏斯绵不过是短短习了几日字后,竟能分辨出,自己最后念的那句诗,并非是书上的样本。
“听起来倒底是与众不同的。”魏斯绵表面打哈哈,其实心里面想的是,自己以前中学刚接触诗歌时,也是像许亦温这样,自己创了一堆有的没的打油诗。
“是,这确实,是我最近临时起意所作的诗,让二小姐见笑了。”许亦温倒是有些腼腆起来,看得出来,许亦温从未在他人面前,吟诵过自己写的诗歌。
“先生写得很好,但是绵绵学识浅薄,尚且不能理解,先生所著的诗歌,咏的是何情,字里行间里传达的,又是何意?”
许亦温笑了笑,缓慢的站起来,绕着不大不小的学堂走了几步,最终停歇在香炉处,往香炉里抖了几抖檀香,檀香的味道令人安神,闻到这个味道后,魏斯绵的神经随之安然的放松了下来。
“是写给故人的诗。”
魏斯绵一下子就听懂了,“先生可是写给心上人的诗。”
魏斯绵这突兀的话语,倒是把许亦温整得,上不上下不下的,脸突地红了片刻,“姑娘家家的怎可如此直抒胸臆……”
许亦温这反应,倒是让魏斯绵感兴趣了不少,有八卦可以听,在这没有电子设备的古代,有八卦,不听白不听。
“先生,可否跟我讲讲,你同心上人的故事?”
“二小姐……这些往事对你来说,予温书而言,没有太大的联系,没有听的必要。”许亦温委婉的拒绝了魏斯绵的打探。
但是魏斯绵这几日无聊得很,这好不容易有八卦可以听,这不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先生就说说嘛,绵绵可以为先生做参谋,绵绵毕竟是女子,女子最知女子的心思的。”
许亦温沉思了一下,最终开口道“好,但是闲话只能说一盏茶的时间,说完后,你就得把今日学的四书五经,都抄三遍。”
“好!”
魏斯绵感觉沏了壶茶,啃着瓜子,开始听起八卦。
许亦温带着缓慢的语调,将往事平铺而来:“彼时,我们只是邻里邻外的关系,我长她几岁,她便自称我为许大哥,年幼时,我们家境贫寒,都住在港口边的村落。
也因为家境贫寒,邻里邻外也常常互相扶持,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
那个时候,她特别喜欢唱歌谣,声音神似百灵鸟,清脆婉转——”
魏斯绵好奇的询问道:“那是,什么样的一首歌谣呢?”
“摇,摇,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对我笑……糖一包,果一包,吃完饼儿还要糕儿。”许亦温念着歌谣,神色温柔,似乎沉浸在那段可追的记忆之中。
“先生的心上人一定,是一个非常知性秀气的女孩。”魏斯绵笃定道。
“可能吧,我也记不大清楚了。那些,都是距今已久的往事了。
而且那时都是舞勺之年的旧事了,后来他们家出了变故,便搬走了。
我只记得她的小名,叫瑶瑶。因为她常常唱着歌谣里,都是摇字,所以大家自然而然便唤她阿瑶,或者瑶瑶。”
魏斯绵反复的念叨这个乳名,“阿瑶,瑶瑶——是个好听又顺口的名字呢。
那,先生后来,寻到瑶瑶了吗?”
许亦温眼神从黯淡到有神,仅仅一瞬间,但是很快那种神色便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感伤,他摇了摇头道:“最后一次听到有关她的消息,是在魏府。”
魏斯绵恍然大悟道,“所以,先生来魏府,教我习字,也是为了寻找瑶瑶?”
许亦温不着痕迹的颔首,“嗯,是有这一层的原因在的,总该是报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的,总是想着或许来魏府可以寻到她。”
“先生,可知关于瑶瑶的其他消息,绵绵可以帮忙打听的,这魏府上下,为了先生,可以把人都翻一个遍。”魏斯绵拍着胸脯保证道。
许亦温起身打开了窗子,稍微透了透风,这屋内的檀香味到底是有些重了。
“我所知的也不多,但是知道的是,她颈部侧后方,有一处胎记。”
魏斯绵思考了一会儿道:“这好办,先生,我回头就帮你寻人。”
许亦温好笑的用书卷,轻轻的砸了一下魏斯绵道:“你啊,人小鬼大,当务之急,你要做的是好好温书,其他都是次要的。
先生的事情不急,二小姐的功课,才是要紧的,天色不早了,快些抄写吧。”
魏斯绵捂住头,嘴里轻声抱怨了两句,不得不开始抄书了。
一边抄书,一边与系统对话。
“我感觉,许亦温的这个青梅竹马倒像是个支线剧情。”魏斯绵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你要是好奇,倒也可以往下探探,反正现在贺云也不在府上,走支线说不定会触发额外的任务和奖励。”
“好,说干就干,这些天给我闲的快长毛了。”
许亦温走后,魏斯绵便马不停蹄的开始调查此事了,她也着实好奇,这个瑶瑶是何许人也。
她先是让整个魏府的丫鬟聚集在一个屋内,关门后,便开始轻嗓道:“咳咳,诸位,最近天气着实炎热,为了避免各位着暑气,各位可以在此屋宽衣解带,放松一下!”
魏斯绵此话一出,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二小姐又有犯什么浑了,听说自从二小姐病后,脑子就不太清醒,今天把所有人唤来一间屋子,居然让所有人都脱了,也不知道是干什么。
魏斯绵见到所有丫鬟都用一种看流氓的神色不知所谓的看着自己,突然发现,自己的借口有些庸俗了。
于是她换了一个借口,她掏出一瓶花露,然后开始忽悠道:“这个呢,是从西域进口而来的花露,其味呢,悠然漫长,调子回味无穷。在街上,小郎君嗅到了,都要回头看几眼。
但是呢,我对该花露过敏,这花露只能舍给他人用了,但是我寻思,这花露无论给谁,都不大公平。
所以,每人都来一点,才比较公平合适。”
魏斯绵这忽悠人的话,倒是让那些丫鬟放下了不少戒备,开始松动起来了。
“但是这花露,需要宽衣解带,亲肤贴体,才能让味道挂在身上,可有人愿意试?”
魏斯绵话音刚落,那些贪物的丫头,拖得快得不得了。
“二小姐,来来来,我们愿意试。”
魏斯绵得意的笑了笑,从每个人的身后路过,一边喷着花露,一边观察每个人的后颈部,有没有胎记,但是别说后颈了,这些人的后辈光洁如玉,几乎没有瑕疵可言。
一圈又一圈下来,花露喷的味道满屋都是,但是魏斯绵竟一点线索都未寻到。
她又跟女管家确认了一下,在场的,就是魏府所有的丫鬟了。
为了避免遗失错过一点蛛丝马迹,她还追问了在场的所有丫鬟,有没有人的乳名是叫瑶瑶的。
大家都摇了摇头,但是人群中突然有人欲要出声,但又憋回去了,魏斯绵注意到了,便让那人开口说话。
“你叫瑶瑶?”
“回二小姐,我不是瑶瑶。但是几年前,魏府确实有位丫鬟小名就是瑶瑶,因为同那位丫鬟关系较好,所以我知道这件事情。”
“那位丫鬟,如今不在魏府了?”
“已经不在了。”
“你可知,这位瑶瑶的去向?”
丫鬟摇了摇头道:“我不知,但是夫人或许知道,夫人手里有一本册子,上面记录了魏府所有丫鬟的出入来源和去向。二小姐,可以去问夫人的。”
贺云的手里,有这样一本册子啊,这还不好办,她本人最近刚好不在魏府,去她书房里拿一本册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话音刚落,魏斯绵就把花露给了众人,也不管那些人因为这瓶花露如何大打出手,她直奔贺云的书房去。
果不其然,还未到书房,魏斯绵就触发了支线剧情,“通知,通知,宿主进入贺云书房后,将触发支线任务,是否要接下支线任务?”
“确认接下任务。”
“支线任务一,寻找许亦温的青梅竹马——瑶瑶。”
魏斯绵感慨,这不就是送上嘴巴的肉吗?只要在册子一查,就能知道这个瑶瑶究竟身处何方了。
魏斯绵自信的迈入贺云的书房,想要寻找那本册子,可是还未寻到那本册子,她便率先看到桌子上写着几个醒悟的大字,似乎是贺云的字迹。
魏斯绵停下动作,拿起书桌上的宣纸开始端详起来。
『虽,树欲静而风不止,但,愿伴伊左右,长存于此。』
字迹刚劲有力的贺云,在写下这句话时的笔迹是柔软且绵长的,这句话,似乎是贺云出发矜城前所写的。
她回忆起来,她走的那天,魏斯绵就是这样跟她说的,『虽,树欲静而风不止,但是我愿陪汝见证那一刻的到来。』
原来这样一句话,在贺云眼里,是这样一种解读。
愿伴伊左右,长存于此吗……
魏斯绵看着眼前的话,不由的出神了起来,许久无法回神,她似乎,不知不觉,与贺云走的太近了。
她一直以为她在贺云眼里,一直是魏府打消寂寞的工具,不过是漫长的宅子生活里,一个可以抵挡难耐的人罢了。人在沙漠已久,看到的幻象,会真的误以为是绿洲。
但是,如今这般光景,究竟是贺云不小心假戏真做,动了情,还是身为魏斯绵的自己,也松动了呢?
魏斯绵心悸的和那日,在亭子里一般,情绪不是很强烈,情感也没有很深刻,但是就如同心弦般,时不时的出现,时不时的在不经意的瞬间出现,让魏斯绵不得不在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把手里的宣纸放下,当作从来没有见到这张宣纸上的内容,装作从来都不曾知晓贺云对她的心意。
她继续寻找那本册子,终于在某个不起眼的抽屉里寻到了,魏斯绵打开,一遍又一遍的寻找,来来回回有三遍了,薄薄的一本书,却难以寻找一个瑶字。
难道是那个丫鬟记错了?为何这本册子一个瑶字都不曾出现。
许亦温要找的瑶瑶,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