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诸伏景光和黑泽阵去附近的商场买衣服,碰到了诸伏景光的几个同学,他们听说了“小阵从乡下来的时候遇到了火车劫持事故,行李还被犯人给扔了”的悲惨遭遇,就叽叽喳喳地凑上来一起给景光的弟弟买衣服。
对此黑泽阵表示这群小孩真的很吵。
但那群叽叽喳喳的高中生是这么说的:“所以部长竟然还有个弟弟,而且还是银色的头发,好可爱啊!”
黑泽阵:……
诸伏景光压低声音,对好奇的部员们说:“小阵跟我是同母异父的弟弟啦,他父亲就是银发的。”
网球部的部员们都会意地点点头,默契地没有继续提这个话题,看黑泽阵的表情变得更加怜爱起来。
被怜爱的对象忍住把他们丢出去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自己去买衣服,专门找那种黑色的、深色的不起眼的衣服,款式不是简单的外套就是风衣,把一群高中生晾在一边,完全不参考这群小鸟们的意见。
就在拎着衣服准备走的时候,黑泽阵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栗色。
雪莉?
准确来说,是个只到他腿高的雪莉。对,就是那个连刷15条ins痛骂他的组织研究员(注:已叛逃)的缩小版。
他跟代号为“雪莉”、真名为宫野志保的研究员关系还不错,主要是看在她父母的份上能照顾一下,但宫野小姐去年从组织里逃走,如果他没弄错的话……
雪莉是自己吃下了aptx4869,没死,而且变成了小孩,之后就一直在某个地方躲藏。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aptx4869根本就不是毒药,吃下这药的人其实都没死,而是变小了,组织拿到的确认死亡的名单全是伪造的?
黑泽阵现在很怀疑,非常怀疑组织的研究员们在联合搞诈骗。
不过这跟他没有关系,他也没有能证实这件事的生物学水平,现在他从穿衣镜里看着那个变小的、大概有六七岁的小学生,栗色头发的小女孩在被他目光触及的一瞬间,动作就猛地僵住。
还是这么敏锐啊。
行,是雪莉没跑了。
黑泽阵就站在那里看着(iomo),小只雪莉攥紧胸口的衣服,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差点被路过的人撞倒,幸好旁边的小孩一把扶住了她。
“怎么了?”诸伏景光问看起来像是在出神的黑泽阵。
“走吧。还有,你认识的那群家伙太吵了。”黑泽阵没有再管,转身就往商场外走。
诸伏景光从他手里把东西提过去,笑着说:“不是很好吗?大家都是学生,这样才刚刚好。”
他们走后。
现名灰原哀的雪莉缩在墙角,对同伴说:“江户川,又来了,有组织的人在附近……”
“组织的人?”戴眼镜的小学生怔住,猛地转头往四周看去,但商场里只有熙熙攘攘的人流,根本就一无所获。
在哪里?他在哪里?!
江户川柯南的心骤然跳得飞快,他跟灰原最近在调查组织相关的某个情报人员,到现在都没能抓到对方的尾巴,灰原却凭直觉感受到了组织成员就在附近。灰原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
难道说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调查的事暂时不那么重要,就算是一向踩着危险边缘调查的名侦探也警惕起来,他拉上灰原,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两小只很快就离开了商场。
在他们背后,诸伏景光走到一个冰激凌小摊前,问黑泽阵:“要不要吃冰激凌?我推荐你尝尝这个抹茶味的。”
黑泽阵看都没看,对老板说:“来个咖啡的。”
卖冰激凌的老板连忙给了他一个最卖不出去的深黑色的咖啡味冰激凌。很苦的那种。
……
4月6日,也就是冲矢老师被鸽了三天的现在。黑泽家。
黑泽阵一边看电视新闻,一边用手机发邮件。
这段时间他都在忙着处理自己死前一键做出的安排,虽然有些东西确实覆水难收,他也不打算把钱或者某些东西找回来,但可能带来麻烦的那些还是需要处理一下。
比如说,他安排了某位老朋友在他死后发布“琴酒阴魂不散回来找某些人索命”的谣言,要是他真的死了,给那群人添堵倒是没毛病,但现在——他没死。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黑泽阵还记得诸伏景光有次说,黑泽你扔出去的回旋镖经常打到自己身上,要不然还是注意点吧,黑泽阵完全没有在意,然后当晚就差点被他放过的组织卧底暗杀。
说的就是你黑麦,招呼都不打直接带一群fbi来杀人,要不是黑泽阵反应快真就交代在那里了。
“啧。”
说起黑麦,黑泽阵又想到了某个粉头发的眯眯眼,其实他看到冲矢昴的时候就想起了黑麦,毕竟这两个人给他的印象都一样让人反感。
不过黑麦的品位应该没有那么差。
黑泽阵挑剔地回忆着“冲矢昴”的形象,又想到他当年对莱伊品位很勉强的认可,最终还是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打了个叉。
他丢下手机,去看电视新闻:
《古桥町3丁目惊现禅杖杀人案,据案发现场远处的监控录像显示,凶手所使用的凶器为一把非常像禅杖的棍状物,警方正在积极调查中……》
《高中生名侦探白马探指出,该凶器并非禅杖,而是一把挂着塑料袋的衣帽架,该衣帽架可能在垃圾桶居住过,给人造成了很像禅杖的错觉……》
《警方正在对衣帽架展开调查,据估算,该衣帽架质量超过55kg,绝非普通人能使用的凶器,嫌疑人的身份范围进一步缩小……》
黑泽阵沉默了片刻,去看旁边的垃圾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他正准备换台,刚洗完澡的诸伏景光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就一把抓住了遥控器,惊恐地问:“黑泽,你没出去杀人吧?冲矢老师还活着吗?!”
黑泽阵:“……”
诸伏景光:“……”
很久,黑泽阵才冷漠地问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个形象?诸伏景光就放开遥控器,认真地回答,是。
“我没兴趣花时间对付那种藏头露尾的男人。”
“那就好。”
诸伏景光放心地继续擦头发去了。
黑泽阵用网络检索了那条新闻,发现案件就发生在距离这座公寓不远的地方,而且已经出现了第二名受害者。
两位受害者都是被钝器击中头部昏迷,然后割断喉咙死亡的。
黑泽阵对着那黑白分明的文字看了一会儿,就站起来,拿上刚买的深灰色外套往玄关走,又对诸伏景光说:“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
“杀个人。”
“啊?你等等?!”
诸伏景光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然后……
然后他就看到银发少年跟某人打了电话,找到地方,然后一脚把拿着衣帽架的犯人踹出几米外,抄起落在地上的衣帽架就要给犯人来一下。
诸伏景光赶紧抱住他:“黑泽!你冷静,你刚才已经把他打晕了,接下来的事还是交给警察吧?”
“然后呢?让他舒舒服服地在监狱里待几年然后出去?”黑泽阵回望诸伏景光。
他知道苏格兰是警察,但他不是,黑泽阵不会天然相信这个国家的法律,更不会觉得一个执行死刑这么困难的国家会给犯人足够的惩罚。
诸伏景光坚定地回答:“不会这样。我向你保证,黑泽,不会这样的,没有人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就算这个国家的司法制度还有诸多不完善的地方,但警察绝不会放任罪犯逍遥法外。”
黑泽阵看着他,没能从他身上找到一点“苏格兰威士忌”的影子。
反正“诸伏景光”本来就是警察,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组织里的……到底是“苏格兰威士忌”。
黑泽阵从未认识过真正的诸伏景光。
他顿时没了兴趣,而且他本来就没打算把这人打死,就放下手,说:“随便你。”
黑泽阵拎着衣帽架往回走,听到背后诸伏景光说的一声“谢谢”;他走了两步,接到了某个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个“老朋友”,在灰色地带活动的非法侦探、情报商、家族本身跟组织有联系的家伙。也就是之前帮他调查冲矢昴的人。
“什么事?有新的线索?”
“是别的消息。我记得你说过你跟琴酒那家伙认识吧?这里有条你也许会感兴趣的情报。”
“谁的情报?”
“伏特加的——就是琴酒的那个搭档。听说他为了给琴酒报仇,带着炸弹去那个组织的新boss同归于尽了,现在下落不明。”
黑泽阵听完,只是沉默了很短的时间,就问:“……boss呢?”
那边的人潦草地回答:“组织没什么动向,应该没事吧。我又不是那个组织的人,不是那么清楚。”
电话挂断了。
两座老旧的高楼夹着狭窄的小巷,抬头就能从一条夜空中看到铺满星辰的银河,铁锈味和腐烂的气味充斥在周围,往巷外看,一片模糊刺眼的霓虹色正在闪烁。
组织的前卧底靠在巷口,叼着根手指饼干,银发被压在帽檐下。
墨绿色的眼眸被光影缭乱的冷光灯染成了绚丽的颜色。
“多管闲事。”
他低声说着,拨通了某个电话,没打通,又打了一遍,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另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回来。
对面没人说话。
但黑泽阵知道,对面的人就是伏特加。就算在伏特加现在的认知里他不可能是琴酒,也一定跟琴酒有关系,不知道伏特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接通了这个使用琴酒手机号码的电话。
黑泽阵低声质问:“你在做什么?”
没人回应。
黑泽阵又说:“伏特加,别跟我开玩笑。你知道琴酒的死跟波本没有任何关系。”
还是没人回应。
在这一片沉默里,黑泽阵终于忍无可忍,他知道伏特加不会相信现在的自己,就压抑着胸腔里的怒火,说:“其实我是琴酒的儿子,现在你打算听我说话了吗?!”
一墙之隔,因为觉得事情太离谱所以花费人力物力在整个街区都安放了窃听器的冲矢昴听到这话,顿时睁开了眯眯眼,心跳骤停。
冲矢昴,不,赤井秀一大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