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圆房的话本子?
沈安宁冷酷的面容,微微缓和,下意识抬头看向面前的郑家父母,轻轻地笑了,确实该喊爹娘啊。
她开口:“爹、娘。”
细细数来,沈安宁有十二年没有喊过爹娘了。
小将军一开口,厅内气氛和煦很多,尤其郑夫人,看到新婿如此貌美,眼睛笑得都睁不开了。
新婿手握兵权、相貌后,将来封侯不在话下。
“好、好、好。”郑夫人一连说了三个好。
郑冉轻轻松了口气,清冷的容颜也不由带了些笑容。
女眷们都退下了,郑大人将女儿喊至书房,询问花月楼的案子。
案子移交给刑部了,但刑部并未接手,郑冉对外,惯来冷,不通人情,这回与嫡公主都杠上了。
郑大人的意思很简单,放弃手中的案子,不要与嫡公主交恶。
皇后育有一女一子,儿子是太子殿下,郑家自从郑老城乡去后,门楣黯淡,此刻不该与皇后一党硬碰硬。
书房内光线暗淡,郑冉坐姿端方,闻言后,淡然道;“我若怕了,如何对得起那些小姑娘。”
“你是郑家女,你想让郑家陷入危险中吗?”郑大人震怒。
父亲眼中暗沉,郑冉面不改色,甚至泰然自若,比她父亲沉稳许多。
“父亲,你想多了,我如今是沈家的媳,与郑家何干,父亲若怕了,予我一封断亲书。”
女儿不听话,郑大人烦闷,一掌拍在桌角上,“郑冉,你想干什么?”
“女儿是大理寺少卿,居要职,断不会徇私枉法。”郑冉起身,与父亲对视,冷冷地后退一步,“父亲不喜我,我便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打开门,匆匆离开书房重地。
郑冉匆匆出来,在甬道上见到长身玉立的少女,她笑了笑,嘴角微微上翘,一改方才的冷硬,“回去了。”
沈安宁转眸,对上她冰冷冷的眸子,似乎是生气了?
沈安宁默默地跟上她的脚步。
突然间,郑冉停了下来,眼眸深邃,她回过身子,问少女:“花楼一案,你觉得我该不该继续管?”
沈安宁惊讶,薄唇微抿,聪明地想通了整件事,“你老子不让你管?”
郑冉沉默。
沈安宁盯着郑冉看,步步走近,眼神如笔徐徐描绘眼前这张精致的脸颊,呵呵笑了,“你姓什么?”
“郑。”
“郑冉,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像是一种默契,多年不见,仍旧存在的默契。
郑冉笑了,对上她自信的双眸,微微叹了口气,认真说;“沈安宁,你不是疯子。”
敢为民做事的人,怎么会是疯子呢。
眼前的局势,谁都不敢管,刑部接下案子,也不过走个过成,惩罚一些管事罢了,那位嫡出的公主绝对不会伤筋动骨。
郑冉人微,俨然毫无办法,但此刻,她有沈安宁,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安宁。
怕什么呢?
郑冉打定主意了,没有被昨日的刺杀惊退,扫了沈安宁一眼:“回去给你找话本子,有图画的那种。”
沈安宁跟着她离开郑家。
今日回门,被郑冉自己弄砸了,沈安宁幸灾乐祸,眉梢眼角都软了下来,十分高兴,不忘给郑冉一块奶糖吃。
回到家里,恰逢沈安娴出门去赴宴,沈安和朝她笑了笑,她整个人惊住了。
“你、你的脸……”沈安娴指着她的脸。
沈安宁常年一副病弱的姿态,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但整张脸颊的轮廓很好看,五官精致,配上一双有神的眼睛,显出几分英气。
她的眉眼与沈安娴有几分相似。
沈安宁越过她,直接走了,沈安娴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问婢女:“我大哥的脸不是毁了吗?我刚刚瞧见,好好的呀,他戴面具干什么?”
婢女答不上来,刚刚一撇,将军貌美,肌肤细腻嫩白,比小姑娘还要好看。
沈安娴不出门,转头去找祖母。
“我哥的脸没有毁,祖母、她长得、长得很好看,相貌有些像我娘。”
沈老夫人常年住在佛堂里,堂里檀香袅袅,青烟浮云而上。
话音落地,老夫人手中的佛珠顿住,“像你娘?”
怎么会像你娘?
她儿子曾经来信,说长子肖似他,丝毫不像妻子。
老夫人抬头,望着佛像,双手合一,呼唤佛号,“菩萨保佑。”
“祖母,真的,我看到了哥哥的脸颊,雪白无暇,没有伤痕。”沈安娴唯恐祖母听不见,提高了声音,“我觉得那个人好像不是我哥。”
“你说,她像你娘。那就是你的哥哥。”老夫人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菩萨慈悲。
沈安娴也疑惑了,祖母说得对,不是她的哥哥,怎么会像娘呢。
二哥三哥死了,不就只剩下大哥了。
沈安娴打消疑虑了。
郑冉回来后,整理卷宗,准备入宫面见陛下。
午时寂静无声,庭院内光影明亮,沈安和躺在窗下,右手包着纱布,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堪。
郑冉想借用初文,让人去找她,路上若有危险,初文就有很大的用处,可转头又见沈安宁快活地躺着,神色不大好看。
少女看似病弱不堪,实则武功极好,这副孱弱的姿态,看得人都不信她会武功。
有些违和。
郑冉走过去,沈安宁睁开眼睛,歪头看着她,唇角翘起来,眼睛笑吟吟,“阿嫂找我帮忙?”
一句阿嫂将两人的位置推回原位。
屋内阳光大亮,少女笑容讥讽,坏透了。
郑冉神色温和,丝毫不像在郑家时的模样,她贴着沈安宁坐下来,微微侧身,说:“我想用一用初文。”
“带她入宫有什么用呢?”沈安宁面对郑冉,语气慢悠悠的,眼睛里只映着她一人。
沈安宁没有亲人了,哪怕母亲就在一座府内,也不是她的亲人。
她是孤独的人,孤家寡人。
所以,她以倨傲的姿态,面对郑冉,试图保护自己。
郑冉叹气,迎上她嘲讽的眼神,“你想亲我吗?”
“出卖身体让我陪你入宫?”沈安宁一语中的。
郑冉被她牵着走了,有些微微失神,知晓她又想嘲讽自己了。郑冉无奈,对她着实发不了脾气。
她可以与父亲生气,但不能与她生了嫌隙。
郑冉思索须臾,握着少女的手腕,试图与她说道理,不想对方,直起身子,凑至她的跟前。
“郑冉,你想为民办事,但是呢,你看看你的主上,是什么样的人?”
气氛骤然旖旎,少女的气息喷在脸颊上,烫得郑冉心口一颤。
少女神色冰冷,禁欲又魅惑,像是割裂的人,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郑冉无奈,罢了,堵住她的嘴罢了。
她仰首,亲上少女薄凉的唇角。
脾气硬,唇角柔软,少女独有的清香,涌入鼻尖。
沈安宁有一瞬的恍惚,很快,被她的温柔的包裹。
郑冉忍着羞涩讨好沈安宁,让沈安宁很意外。
郑冉何尝不是一个矛盾的人呢。
沈安宁意识到她的转变了,有些疑惑,郑冉讨好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女子名节最为重要,甚至超过了性命。
郑冉松开她,微微叹气一句,对方疑惑,眼中亮闪闪的,郑冉眼中的笑意萌生,“随我走?”
“一个吻就让我听你的?”沈安宁不屑。
郑冉抬手,摸摸她软乎乎的脸蛋,忍不住又戳了戳,“我人都是你的,你还想怎么样?”
沈安宁迟钝地看着她。
郑冉又说:“你的人,也是我的,懂吗?”
沈安宁欲反驳,郑冉起身了,侧身而立,娉婷袅娜,身姿如玉。
郑冉是外柔内刚的女子,也是正直的大理寺少卿。
沈安宁发了会儿呆,思绪恍惚,郑冉又开始骗她了,“你要的话本子在马车上,要看看吗?”
沈安宁看似脾气坏,摸透她的脾气,骤然发现,其实她很单纯,容易上当受骗。
郑冉又骗了她,但她不知道。
沈安宁屁颠地上了马车。
车里没有。
郑冉又哄她:“书肆有,很多。”
马车转道去了书肆,两人进门,里面摆着各种书柜,柜上雕刻花纹,书中海洋。
沈安宁看了一圈,郑冉熟门熟路地领着她去找掌柜,买书。
掌柜看了两人一眼,转头从带锁的柜子里拿出一摞书,“自己挑。”
“全要。”沈安宁自信极了。
郑冉看着她,眼睛微睁,羞得脸色发红。
买那么多做什么?
掌柜说:“我这里有许多,一箱子,你都要?”
他还比划了下,一只可以装得下一人的箱子。
沈安宁点点头:“要。”
掌柜见到了冤大头,迫不及待地吩咐伙计装箱,生怕冤大头后悔了。
郑冉深吸一口气,淡淡地扫她一眼,“你不怕眼睛疼吗?”
“我见过活的,怕什么。”沈安宁挑眉,倨傲地笑了。
郑冉皱眉,“哪里有活的?”
谁给她看活的?
不想,沈安宁鄙弃道:“活的不好看。”
你你你你你还点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