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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种对抗基地是唯一官方认可的管理异种事项的机构,领导者和高层一向由萧、齐、杜三家担任,负责研究异种、处理异种袭击和突发事项、向普通民众分发和出售降低污染度的药物等等。
但民间有人一直抗议基地的做法,认为基地在管理的过程中过于武断、不顾普通民众的安危、强行抹杀没有威胁的变异种……
这些人组成了无数的反抗组织,其中势力最大的就是基地抗议组织。
这个组织活跃且激进,不遗余力地扰乱基地的行动,试图向民众证明基地领导的错误性。
抗议组织内部成员既有异种也有平民,据说是异种居多,这家酒吧就是附近成员非常喜欢的一个集会场所。
杜南烟点了一杯玛格丽特,尝了一口之后,轻轻敲了敲吧台。
年轻的调酒师小哥凑过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能和你学一下调酒吗,”杜南烟说:“下个月是我爱人的生日,我想亲手调一杯送给她。”
她从包包里摸出几张钞票压在杯子下面,“按时薪额外付给你,可以吗?”
调酒师急忙推拒:“不用这么多!你想学什么酒,我教给你就是了!”
“收下吧,”杜南烟微笑,“你收了钱,我才好意思麻烦你呀。”
调酒师四下看了看,便把钱放进修身马甲的口袋里,“你想调什么酒呢?”
“这杯玛格丽特,”杜南烟顿了顿:“还有血腥玛丽。”
血腥玛丽是这家酒吧非常受欢迎的一种鸡尾酒,因为很多变异种来这里喝酒,捕食者在摄入鲜血不足的情况下会寻找一些替代品,烈酒是它们最喜欢的消遣之一,而这家酒吧调出的血腥玛丽能够模拟一部分鲜血的味道,所以深受它们的欢迎。
前生姜氤也很喜欢来这家酒吧喝血腥玛丽。
调酒师开始给杜南烟讲述调酒的要领,这时旁边却有人冷哼一声,“白天在学校里装得那么清纯,原来也会来酒吧甩钱啊!”
杜南烟回头,竟然是方鸣安。
方鸣安大步走过来,又是嫉妒又是鄙夷地来回打量着她和调酒师:“原来你喜欢这一款啊,你花了多少钱买他,一会下班他是不是就跟你走了啊?”
杜南烟皱眉:“方同学,原来你喜欢在暗处偷窥和脑补别人吗,这可真是独特的爱好。”
方鸣安顿时恼羞成怒,“我刚才都看见了,你给他甩了几张钞票,怎么的,就这种花钱买的才合你心意是吧?”
他想起自己白天特意在行政楼下面等了杜南烟半个多小时,结果杜南烟一下来就跟那个挺嚣张的小丫头走了,压根没理会他的邀请,他给杜南烟发微信也没回,就觉得火冒三丈。
这女人不过就是长得漂亮点,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杜南烟不悦地往后挪了挪,跟他拉开距离,冷冷道:“方同学请放心,我不会花钱给你的。”
“那就对了,我又不是你花几个钱就能——”方鸣安凶狠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连让你花钱都不配吗?”
“字面意思,方同学自己理解吧。”杜南烟淡淡道:“现在,能请你离我远一点吗。”
方鸣安梗着脖子嚷嚷:“怎么的,我在这耽误你们约会了?”
“你污染了附近的空气,”杜南烟平静道:“酒都不香了。”
方鸣安:“……”
“这位客人,您误会了,杜小姐只是付费让我教她调酒。”调酒师在旁边说:“以及您如果继续骚扰杜小姐,我会喊保安请您离开。”
方鸣安恨恨地瞪了杜南烟一眼,转身卡座方向走去,嘴里愤愤不平地咕哝着:“什么调酒,骗谁呢!当我是傻子吗!穿成那样,不就是来找男人的吗!”
杜南烟深吸一口气,转向调酒师,“不用理他,我们继续。”
换成前生,她早就用行动让方鸣安闭嘴了,可惜现在只是个体弱的普通人,只能把人赶走算了。
她在调酒师的指导下调出了一杯血腥玛丽,尝了一口之后便皱起眉头,“味道不对。”
似乎是柠檬汁放多了,酸得人一个激灵。
比她前生喜欢的味道还差很远。
调酒师肖阳笑着安慰她:“慢慢来,你这才是第一次学,已经很不错了。”
杜南烟摇摇头,一边品着这杯酒,一边把目光投向卡座方向,那边陆陆续续有抗议组织的人过来,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杜南烟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她要等的目标。
她把剩了半杯鸡尾酒放回吧台,对肖阳点头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晚上再来找你学习。”
杜南烟去酒吧的卫生间,用湿巾擦掉自己脸上的浓妆,又换回来时候穿的长裙,这才出门叫了个车,回杜宅睡觉。
酒吧里面,方鸣安喝多了,瘫坐在散台座位上,拿着手机疯狂给舍友发消息。
“有什么了不起的,白天装得高贵小百花,结果晚上就来酒吧买酒保!”
“我真是醉了,现在的女的不知道怎么想的,哥这种洁身自好的看不上,就得来酒吧找那种不干不净的!”
“我看错了?不可能!我都看见她给那个调酒的塞钱了!”
发了一会觉得气消下去一些,便点开新加的学妹,给她发过去一张自己穿着名牌运动服的自拍照。
他点开大图自己欣赏了一番,觉得自己简直太帅了,又给最近新认识的几个妹妹群发了一遍。
就在这时,他感觉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方鸣安醉眼惺忪地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女孩子。
她穿着合身的黑色防水外套,兜帽扣在头上,边缘露出几缕张扬的头发丝,眼底隐隐透出黯红色,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出来一下。”姜氤上前一步,也不管方鸣安答不答应,单手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从座位上拽起来,提着往外走去。
方鸣安的腿脚连拖带蹭,就这么被她提着一路穿过散台区,他醉得全身酸软,竟然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力气。
姜氤路过吧台的时候顺手抄了一桶冰水,拖着人穿过酒吧狭窄的员工通道,打开酒吧的后门,把人拎到狭窄阴暗的小巷子里,随手扔在墙边。
这条巷子通往各个店铺的后门,墙边立着一排垃圾桶,污水在脚下横流,充斥着油腻酸腐的味道。
方鸣安挣扎着扶墙站起来,对她痴痴地笑了,“我认得你,你是那个,杜南烟的妹妹!你找我有什么事,是要留我电话吗?”
姜氤翻转手腕,把桶里融化到一半的冰水哗啦一声全部浇在他头上。
方鸣安立刻失声尖叫起来。
姜氤单手卡住他的脖子,像提一只鸡一样把他狠狠地怼在墙上!
方鸣安的尖叫声立刻被她按在喉咙里。
“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听清楚了!”姜氤紧盯着他,眸中逐渐透出血色,雪白尖利的犬齿缓缓生长,“你给我离杜南烟远远的,别去招惹她!再让我看见你对她说那些狗屁话,我就让你也变成狗屎,听清楚了?!”
方鸣安顿时酒就醒了,整个人筛糠一样乱抖,“异、异种,你是异种——”
姜氤不耐烦地加重力道,“我的话听见没有?”
方鸣安颤抖着:“听、听见了,别吃我,求求你别吃我……”
姜氤手指冷硬如铁:“重复一遍。”
“离、离杜南烟远点,不去招惹她……”方鸣安整个人哆嗦个不停,一股腥臊的味道传来,热流顺着他的裤脚哗啦啦滴到地上。
姜氤从他手里抽出手机,看见他给好几个人发了自己的自拍照,点开和杜南烟的聊天记录,他给杜南烟发了几条信息,杜南烟都没回复,最后他竟然给杜南烟也发了自拍照。
姜氤嫌弃地把尿湿的方鸣安扔到一边,从他微信里删掉了杜南烟的联系方式,把手机丢回他怀里,转身打开酒吧后面回去了。
方鸣安撞倒一个垃圾桶,和一堆酸臭的厨余垃圾摔在一起,他把头埋在手臂里面,哆哆嗦嗦地求饶:“别吃我,求求你饶了我……”
足足过了十分钟,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才发现姜氤早走了。
方鸣安再也忍不住,张嘴“哇”地吐了自己一身。
姜氤回到吧台,肖阳正在擦玻璃杯,头也不抬地问:“解决了?”
“嗯,恶心死了。”姜氤嫌弃道。
“这家酒吧有很多变异种出没,那位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本来就有危险。”肖阳说:“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让她不要来了?”
姜氤沉默了一会,“……她有她的想法。”
“行吧。”肖阳耸耸肩,把擦完的杯子放好,看到吧台上还放着杜南烟之前调好的那杯鸡尾酒,便准备拿过去倒掉。
姜氤却伸手拿起了那只酒杯,还泛着血色的眼瞳挑剔地看了看杯子里的酒液,又凑到鼻端轻轻嗅了嗅。
“我劝你最好不要喝,”肖阳说:“我看见她挤了半个柠檬进去。”
姜氤喝了一口,立刻皱起眉头,“她把柠檬谋杀了吗。”
肖阳大笑起来,“我就说你不要——”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姜氤一仰头,将整杯血腥玛丽一饮而尽。
“酸死了。”姜氤把空掉的酒杯放回吧台,深深蹙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