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界层或移涌层的梦境中,所有的有知者都可以通过回忆自己平日的印象与感受,将某一特定或一般的物体给具象出来。
甚至灵感较高的有知者所具象出的物体,能具备相当真实的细节度和灵性特征。
有理论认为这就是一种精神幻象,也有理论认为这是星界或移涌的基础性神秘物质,在有知者们的星灵体意念作用下发生定向运动、排列组合、变化显形而出的。
总之,范宁刚才就是这样,他是抱着“具象”的目的操作的。
但现在出现在他手上的指挥棒,根本不是幻象!
这是真实的那件“旧日”残骸!
本来是“具象”,结果成了“取用”了?
“我明明早就将其收容到了启明教堂,在北大陆事发前,就没再带到过醒时世界,到了南大陆后,我在启明教堂中都尽量避免使用,而到了西大陆后,我更是直接连启明教堂都不去了......”
“如果我在‘裂解场’这片临近‘后室’的地带随便伸手,抓到的是某把失传已久的名琴,这能理解,但伸手够到了‘旧日’并将其取了出来,这就太过于离谱了......别说较为邻近,这也差得太远、实在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吧?......”
这些疑念只是飞快地在范宁脑海中掠过,他的行动未有任何迟缓,至少,在应对当下的危急局面上,这可能会有大用处。
手持指挥棒后,他的灵感丝线再度往前探出,竭力递到比光球更前面的地方。
来自“双重门关之色”的法则牵引着“钥”和“池”的相位,而现在,原本钳制住琼的那部分神力,被位格极高的“旧日”的“钥”之相位给垫住了!
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效果出现了,原本一人一球极速的下坠开始猛刹!
就像在高速上疾驰的汽车,遇到近处的突发情况后,驾驶员踩死了刹车片一样——
下方原本就只有几个呼吸距离的“后室”地带,离范宁越来越近,他看到原本漆黑一片的池水变回了血红、又变得更淡更透明,然后,他透过池水看到了带着怪异边纹的井口、看到了透着古旧而黯淡的黄色灯光的窗户、看到了扭曲畸形而摇摇欲坠的门......
它们开在一个庞大的错综复杂的结构之上,彼此间相互嵌套或挤兑着,里面堆砌着一些熟悉又陌生、亲切又恐惧的日常物件,难以想象这些门窗和井的后面是一个怎样的异质世界,难以想象进入其中之后要如何才能活下或逃脱。
但是,在视觉上最后可能仅剩一米之遥的高度,范宁拖拽着光球一齐刹停住了!
双方就此僵持停滞。
巨大的拖拽力让他觉得,自己那条灵体的手臂都快被活生生给撕烂了下来!
而且耳旁的呓语声突然拔高到了一个恐怖的强度,已经不能被称作呓语,而是混乱而狰狞的嘶吼,甚至把“绯红儿小姐”的呵斥声音都给盖过去了!
直接手持“旧日”残骸,这几乎一瞬间让范宁承受了最大程度的污染暴露。
也把他原本苦苦寻求化解和稳定的状态,一瞬间推至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他的颅骨和脊柱中似有数百颗长钉在不停地凿击,当下牙关打战地坚持着,从嘶吼声中勉力听出了琼一丝荏弱无力的嗓音:
“.................别费劲了...你就算反转...过来...上面还有这么...长的...一段...”
“.................切断...跑啊...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今天...不聪明...”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范宁感觉遍体的“皮肤”开始酥酥麻麻地瘙痒起来,当下想烦躁得抓挠全身,他知道这是已经出现“畸变”的征兆了,而且趋势还挺严重。
他看着池水对面那些扭动着的门窗和井口,当下下定决心,双眼眯起,右臂抬后蓄力——
整根指挥棒被他像扔标枪一样,直接猛然掷了出去!
“妈的,老子不要了!”
“你个疯批自己拿去用吧!!!”
在精神因污染趋于崩溃,灵感也近乎枯竭的状态下,范宁连字正腔圆的中文都骂了出来!
他并没有简单脱手一掷了之,而是在“旧日”残骸飞速地划开池水、扎穿门窗之时,一度调用起“钥”相指挥之力,将其凭空往更远更深处推进,推进,再推进!
随着“旧日”飞行的一路轨迹,眼前的池水、门窗、井口、灯火......更深处扭曲的线条,被直接扎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里面有紊乱的空间乱流在肆虐。
如此,一直接近范宁的灵感丝线近乎感应不到的未知深处,他觉得“旧日”残骸被一下子钉进了什么事物之中。
“蝇——————”
耳旁的嘶吼声、争吵声和池水沸腾的冒泡声突然消失了,只剩下持续的耳鸣。
范宁最终没能牵出那个红紫色的光球,它直接朝着“后室”坠了下去。
但其中为数不多的紫色电弧被范宁抽到了长笛里面,取而代之的光影是一大堆爆开的浅紫色的谱号和音符。
对面那股僵持的力道突然彻底消失了。
有可能连“瞳母”的意识都出现了短暂的恍惚,原本抓的是研习“钥”和“池”两种相位的一对“适格之人”,突然有一半被换做了一根指挥棒捅到了“后室”之中,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这玩意看起来很有道理但是能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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