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情吗,我的女儿?”
即便是相对居家的衣着风格,即便是表情较为放松,气质较为儒雅,这位学院派的首脑仍然带着不予言表又不容置疑的权威。
在那晚秘密研讨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早晨,他会见完几个重要客人后就离开了雅努斯,也没有和罗伊再额外打招呼。
......如果您没有异常的情况,即便是我从事连锁院线事业的事情闹出了一些微妙芥蒂,即便是维持着权威式家长的风格一直下去,也都是小事。罗伊心中暗叹口气,再度想起了那天散场后谈及“无调性音乐”时毫无讨论互动性的单调气氛。
她先是试着问道:
“妈妈在吗?”
“你直接对我说便是。”麦克亚当在书桌前坐下。
罗伊只能在心中斟酌起几件事情的阐述顺序来:
“赫莫萨姑妈死了。”
麦克亚当的眼神变得锐利,同样的蓝色瞳孔与罗伊相遇,让她感觉就像电光忽然照彻,刺眼得不敢逼视。
赫莫萨作为罗伊的陪护人,就是他专门安排的,当然,对方也表达过愿意去西大陆一段时间的意愿。
“今天半夜在旅居别墅里的二楼睡房发现的,直觉上想过去看看,而且的确有一两天没见了。房间有灵性之墙,位阶较高,但已稀薄,所以出事的时间应该也更早一点。尸体的腐烂程度与气温不匹配,推测是梦境中发生的变故,也许和‘蠕虫’或神降学会有关......”她不由得补充起细节信息来。
“推测理由?”
“来自拉瓦锡主教的提示。”
“拉瓦锡主教?《b小调弥撒》作者、出世前先将欧文打伤进院、被雅努斯人尊崇为古修士再世、现已离去追寻‘神之主题’的那位神父?”麦克亚当简明扼要地列举出其主要成就,显然这一个多月来引起了他足够的关注。
他眼神中的锐光已经消退,但表情始终阴沉如暮色下的河水。
“原本也许神父先生也会参加秘密研讨会,但最终行程与您擦肩而过。”罗伊缓缓叙述道,“他在离开雅努斯前,是我在圣珀尔托、旁图亚、阿派勒三地的考察接待人,途中,他一直在搭...抓捕、规劝、惩戒和神降学会有染的人,并搜集着相关的关键情报,比如,西尔维娅,比如,失常区,我们还共同遇到过一起和‘蠕虫’有关联的教堂空袭事件......至少,这说明西大陆的渗透形势不容乐观,所以才会如此推论赫莫萨姑妈的死亡与之有关。”
“............目前是怎么处理的?”麦克亚当沉默片刻后开口。
“还没处理。”
“那你前后在做些什么?见了些谁?”
“我晋升了邃晓一重,刚才。”
坐在靠椅上的这位总会长身体顷刻间坐直,过了许久,才缓缓重新靠了回去。
一位邃晓一重的新晋强者的出现,的确难以抵消邃晓三重的死亡所带来的阴霾气氛,而且,她是我的姑妈,父亲的亲姐姐......罗伊始终注视着自己父亲的一举一动。
单从动作来说,她不认为对方的反应有什么问题。
麦克亚当语气端凝,一词一句的间隔被拖得颇长:
“在离开北大陆前,你的灵感并未到达高位阶极限。”
“而且你在超过两天之前,就着手准备起了穿越‘奇想之门’的致敬环节。”。
“也就是从我离开雅努斯的那一天晚上起。”
“所以,为什么?”
......我原以为至少会先有一句表扬,再落回眼下棘手的局面上去,构成“你很棒,但是...”之类的转折句式。
对比自己毕业前后曾被赋予的殷切期望,父亲这样的言语多少让成为邃晓者的罗伊感到落差和隔阂,但又似乎能让人在更重要的事情上稍稍松一口气了。
也许赫莫萨姑妈只是个例,神降学会在北大陆或博洛尼亚学派的渗透情况,没有糟糕到想象中的程度。
“我在领洗节上听了场《b小调弥撒》,就到达了高位阶极限。”
“赏析技巧是范宁先生教的。”
“此外,预备环节同样是拉瓦锡主教的提示。”
她如汇报工作一般平静回答。
“他告诉了你赫莫萨近期会死?”麦克亚当牵动了一下嘴角,但没有任何笑容出来。
“我找神父先生办了场告解,实际上是会商、访谈和请教问题的结合体......他动用了‘照明之秘’,说有‘一桩非凡事’、‘一桩骇人事’和‘一桩得利事’......后者建议我在圣珀尔托旅居一段时间,并可提前调谐灵性状态。”
“当然,我事先知道得一点也不具体,只是想到没什么损失,成本也不大,就试着照做了。事实上,我直到发现睡房尸体之后,都足足慌乱迷茫了十几分钟,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拉瓦锡神父所说的‘一桩得利事’,竟然是指这个。”
罗伊略过了很多细节,但是关键的节点都是符合真实情况的。
看到父亲陷入更长时间的垂首和沉默,她再次开口,以主动化解被动:
“爸爸,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麦克亚当抬起头来。
“神圣骄阳教会精研于‘烛’,部分神父掌握着‘照明之秘’,善于启明驱暗,趋利避害,指引前路,这与涉及到‘衍’的占卜类秘术有相通之处,所以,我们学派能否也运用类似的能力,尽量规避以后这样的惨痛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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