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肘子、酱狍腿、炖大鹅、猪肉炖粉条、大骨头熬(nāo)酸菜、白菜炒木耳、溜干豆腐、酱焖杂鱼。
加上之前上来的四道菜,就是十二道菜,绝对是这年头摆席的最高规格了。
四个传菜在屋里打个转出去,桌上摆满了菜肴,看得马家人眼花缭乱。
“吃,小弟。”赵军自己还一口没吃呢,就连着给马洋夹了好多肉。
对自己这个小舅子,赵军是该收拾的时候就收拾,该爱护的时候还得爱护。
这时赵有财也招呼众宾客动筷,大伙连吃带喝,时而攀谈数句,时而哈哈大笑。
西屋里,王美兰领着一帮女人也热闹得很。东屋有酒,她们也有。
白酒、啤酒、汽水都上了桌,王美兰招呼众人吃喝,她则又夹了鸡腿送到刘铁嘴碗里,笑道:“妹子,你多吃哈!”
刘铁嘴正啃红烧排骨呢,她那碗都快被王美兰给夹满了。此时听王美兰说话,刘铁嘴也腾不出嘴,只能连连点头。
啃完骨头上的肉,刘铁嘴把骨头丢到一旁,从兜里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角旁边的油,抬手拿着筷子指桌上的菜,对王美兰道:“嫂子,我这些年保媒拉线,这也是头一回吃这么硬的席呀。”
“哈哈哈……”这一句话,直接给王美兰说高兴了,她哈哈一笑,手在刘铁嘴胳膊上轻轻一拍,道:“妹子,你觉着菜可口,你多吃!”
说着,王美兰又抄起筷子,给刘铁嘴夹了块红烧肉。
赵家两屋热闹非凡,隔壁李家屋里,也有一帮人聚在一起吃喝。
炕上两张炕桌并在一起,李大勇、李宝玉、李如海、张援民、林祥顺、解忠、解臣坐在炕上吃。
其余的女人、孩子则围着靠边站,菜同样是那些菜,隔壁有的,他们都有。
而且和东院相比,他们这屋里吃饭的这些人都熟悉,所以会更自在一些。
“宝玉呀!”这时林祥顺对李宝玉笑道:“下个月,咱就得喝你的酒啦!”
下个月第二个周末,李家和刘家过礼,到时候这帮人还得帮着李宝玉忙活呢。
李宝玉闻言一笑,他心里有些期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赵家东屋里,赵有财在饭桌上叮嘱大伙继续吃喝,而他则端着酒杯起身,冲赵军一挥手道:“儿子走,跟我上那屋!”
说完这句,赵有财又补充一句:“咱得谢谢媒人去!”
赵军笑着答应一声,拿着酒杯起身,随赵有财往外走。
喝酒,就是喝个高兴。
他们在东屋里时,一帮男人呜嗷喊叫、说说笑笑的。而此时西屋里,女人们也高兴。东北女人多少都能喝点儿,白酒都能喝,啤酒就更没问题了。
不喝酒的时候,安静沉闷的人,喝完酒可能就变了一个人。
西屋里,女人也都说说笑笑、吵吵闹闹的。
当赵有财、赵军一前一后过来的时候,就听马玲她大姨王翠兰道:“那年我才几岁呀。”
说着,她一指王美兰道:“美兰刚下生,我跟我娘拎半土篮子鸡蛋,去给二婶子下奶……”
王翠兰口中的二婶子,就是王美兰她妈。而她所说的下奶,就是拿着东西去看孕妇。
那时候生活条件都不好,谁来看孕妇给带点好吃的,让孕妇吃完能有奶喂孩子,所以叫下奶。
但那是一般人家,老王家还用她们下奶?
果然,王翠兰扯着大嗓门,手上还比划着道:“那家伙,我们到那个我二叔家呀,往那屋里一进,你就瞅那俩炕琴上全是水果,各式各样的呀!我二婶儿一看我们去了,拿那水果让我吃啊,我都不认识。”
说到此处,王翠兰隔着王翠花拍了王美兰一下,扬头问道:“美兰呐,那水果叫啥来着?”
“她哪知道啊?”还不等王美兰答话,王翠花就抢话道:“她那前儿还喝奶呢!”
“哈哈哈……”
女人们哈哈大笑,王美兰也乐了。
此时的王翠兰没喝太多,但肯定是上劲儿了,她大拇指、食指一掐,比划个鸽子蛋那么大的圈,对王美兰道:“就这么大,红的,外头麻麻赖赖的是皮儿,得扒喽。完了扒了皮啊,里头瓤是白的,透亮十分儿的,可特么甜了!”
“山楂呀?”王翠玉在旁问道:“大姐,是不是山楂呀?”
“你家山楂扒皮啊?”王翠兰回了一句,这一下屋里这帮人都懵了,那么大、圆的,外头皮儿还麻麻赖赖,那能是啥呀?
而这时,王美兰呵呵一笑,道:“荔枝。”
“哎,对!”王翠兰一拍巴掌,砸吧嘴道:“妹子你要不说,多少年我都想不起这名儿来!”
此时赵军和赵有财刚走到门口,听王美兰的话,赵军都吓一跳。想他赵军,这辈子到现在都没见过荔枝。上辈子见过,那也是千禧年后了。
“吃着呢?”赵有财端着酒杯进到屋里,笑呵地问候了一声。
“哎呦!”王翠兰回身看了眼赵有财,道:“有财来啦!”
“大姐!”赵有财冲王翠兰一笑,道:“我寻思过来,给媒人敬杯酒啊!”
当赵有财进来时,刘铁嘴把咬了一半的红烧肉块丢在饭里,放下筷子后拿小手绢擦了擦手,然后就要起身。
看到这一幕,赵有财急忙伸手拦道:“哎,妹子,你快稳当坐着!”
而在刘铁嘴身旁的王美兰,也将其按住。赵军趁机上前,给刘铁嘴面前的酒杯里倒了能有二钱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