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屯赵家。
儿子去上山,女儿去上学,留下两口子在家。坐在东屋炕沿边看电视的赵有财,时不时眼神向后偷瞄王美兰。
或许说他是在瞄着桌子上的钱。
大团结,一沓一沓地堆在桌上,每沓都是一百张。
别人查钱,都是一张一张地查,而王美兰查钱,是一沓一沓地查。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这年头的农村,有当家一说。当家人不仅说的算,还掌握着财政大权。
赵家名义上的当家人是赵有财,但他连个傀儡都算不上。不过是在外人面前,王美兰给他留面子罢了。
实际的当家人就是王美兰,这位昔日的大小姐是个细心的人,家里有多少钱,她心知肚明。
而此时查钱,单纯为了快乐。
赵有财也想快乐,眼看王美兰已经往公文包里码钱了,赵有财忙转身凑到炕桌前。
赵把头一身傲骨,也不说自己想要钱,就直勾勾地看!
看到他眼巴巴的样子,王美兰笑呵地问道:“你瞅啥?”
王美兰语气和善,赵有财也没反问“瞅你咋地”,一双小眼睛仍盯在炕桌上,道:“我就瞅瞅。”
王美兰闻言,笑着轻撇了下嘴,然后从那散着的大团结中抽出一张,毫不犹豫地递给了赵有财,说:“嗯,给你了。”
“啊?”赵有财抬头,惊喜地看向王美兰,手上动作却不慢,把钱接过便塞进了兜里。
收好钱后,尝到甜头的赵有财继续瞅,想瞅到王美兰再赏一张。
他的小心思又怎能瞒过王美兰?王美兰白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地将一沓沓钱塞进兜子里。
一看没有希望了,赵有财眼珠一转,轻叹一声道:“这钱不少都是我挣的。”
赵有财此话一出,王美兰装钱的手一顿,但她没和赵有财计较,自顾自地继续装钱。
“唉呀!”见王美兰没搭理自己,赵有财又叹气,小声嘀咕道:“咱呐,就是奉献,自个儿挣钱,自个儿不花,都给家里。”
“你消停眯着吧。”公文包装不下了,王美兰又换三角兜继续装钱,只不过她抽空狠狠瞪了赵有财一眼,然后没好气地说:“这两天家有人,我没惜得搭理你,你别不知道咋回事儿?”
听王美兰如此说,赵有财心虚地别过头去。
见赵有财不吭声了,王美兰拿起最后一沓大团结丢进兜子里,然后说道:“这钱是有你挣的,那我也没乱花,不留着过日子嘛……”
王美兰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下了。眼看赵有财盯着自己手上的大金镏子看,王美兰迅速把手往桌下一抽。
“你瞅啥?”见赵有财看着自己乐,王美兰心中暗怒,干脆把手拿到桌子上,对赵有财说:“这金镏子啥的,也不是我的,这都留着以后传给咱大孙媳妇的。”
“呵。”赵有财闻言冷笑一声,道:“一杆子支特么挺远。”
“我……”王美兰转过身去,打开炕柜的门,将两个兜子一一塞了进去。
等王美兰回过身来时,赵有财已经去看电视了。
刚才遭受到言语攻击,这场子必须找回来。
王美兰盘着的右腿伸出,在赵有财后腰上轻点一下,问道:“哎?我就想问你哈,你打完人家老牛,你咋能跑呢?那是人干的事儿吗?”
听王美兰提起这个,赵有财有些恼怒,他回身嚷道:“你知道个啥呀?我都打算好了,让老六上去给他们送钱去!”
赵有财口中的老六就是张利福,提起此事,赵有财气恼地问王美兰说:“你说你家小犊子随谁呢?又咕咚又坏,回来特么满嘴跑火车,整得我一宿没睡着觉,他搁那边儿睡呼呼的。”
“哈哈哈……”王美兰哈哈大笑,但对于赵有财的明知故问,王美兰笑道:“那是随我了呗?”
听王美兰这么说,赵有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王美兰又是一笑,道:“瞪我干啥呀?那还能随别人家啊?”
王美兰此话一出口,赵有财眼神更犀利了。
赵军是他儿子,这个赵有财毫不怀疑。虽说赵军长得不像他,但就记仇和咕咚坏的那个劲儿,绝对是他们老赵家的种。
“哎?”这时,王美兰又扒拉赵有财一下,然后问道:“今天他们上山,你咋没张罗跟着去呢?”
“我不答应你了么?”想起昨天早晨自己哀求王美兰时的狼狈,赵有财别过头,看向窗外很是惆怅地道:“我以后就不上山了。”
说着,赵有财微微昂头,连着眨巴几下眼睛。
他知道王美兰心软,装可怜没准能让王美兰松口。
果然听他这么说,王美兰吧嗒下嘴,道:“啧,该上山还得上山。”
“嗯?”赵有财闻言心中一喜,紧接着就听王美兰说:“开春儿、上秋啥的,跟我上山捡点儿木耳、搂点儿五味子啥的。这咱家以后开山货铺子,这不都是钱吗?”
赵有财:“……”
当两口子在家斗嘴时,赵军四人已经进入山场。行进途中,九条狗分作两帮。花妞妞带着黑虎、二黑、白龙为一帮,青老虎和青龙、黑龙、黄龙、小花凑在一起。
在家被圈了好几天,花妞妞一出来也兴奋,尤其是对这山林子,花妞妞充满着好奇。
忽然,北边的青老虎身形一顿,徘坡而走。
紧接着,青龙、黑龙也嗅到气味,青龙如青老虎一般不到野兽面前不出声,而黑龙则不然,它嗅到猎物气味便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