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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怀孕的母狍子

    今天一早,周建军到林场上班的时候,碰到了食堂主任张国庆,俩人边走边唠嗑,张国庆随口问了一句:“你老丈人家里有啥事儿啊?请个假,好几天都不来上班。”

    四天前,赵有财让韩大春替他给张国庆带话,说家里有事,要请几天假。

    人都没见着,张国庆想不答应都不成,但他想不明白,赵有财的儿子得年后才结婚呢,家里地也不用他收拾,房子也都盖完了,这时候还有什么忙的?

    这正巧碰着周建军,张国庆也是没话找话,闲着打听一下。

    可他这一打听,周建军就感觉不对。这些天,他中午到食堂打饭的时候,确实没看见自己老丈人。但他也没多想,毕竟赵有财是掌勺大师傅,打菜这种事,他做不做全凭自己心意。

    可现在一听,赵有财请了好几天的假,而且请假原因是因为家里有事,周建军就上心了。

    正好今天一没工作,二没检查,周建军就请了一上午假,还跟同事借了一辆自行车,直奔永安屯而来。

    刚才进家门之前,周建军还往左右寻摸了一下,感觉这家里不像有事的样子。

    而且看自己老丈母娘的面色,也不像有什么难事、麻烦的样子。

    再等进屋以后,不见赵有财踪影,周建军就忍不住问了一嘴。

    他这一问,把王美兰问得一愣,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听人说话,得听音儿。

    王美兰只听周建军那一句话,就知道赵有财最近没去林场上班,但仍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而被王美兰一问,周建军也懵住了,他不但会听音儿,还会察言观色。

    刚才王美兰还红光满面,一脸的喜色,可此时脸色阴沉,一副要发怒的样子。

    周建军虽然不知道赵有财到底干啥去了,但他能猜得到自己老丈人请假翘班,肯定是瞒着老丈母娘了。

    “妈呀。”周建军微微起身,小心翼翼对王美兰说:“我单位那头,还有事儿呢,我就先走了哈。”

    说着,周建军贴边儿就要开熘。

    “站住。”王美兰抬手在炕桌上一拍,震得那搪瓷缸子一颤,在炕里吃槽子糕的赵虹、赵娜吓了一跳,周建军更是僵立当场。

    周建军忽然有种感觉,年后那次跟赵春回来的时候,王美兰还是跟以前一样,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

    可自从她上次去自己家,把老丈人拽回来的时候,周建军就发现老丈母变了。

    周建军感觉的没错,老话说:钱是人的胆,现在的王美兰可是村中首富。要搁在过去,那就是妥妥的地主婆呀!

    被王美兰盯着,周建军连忙轻咳一声,赔笑道:“妈呀,我就是听我们食堂主任说,我爸跟他请了好几天假,说是家里有事。

    我一细问,说我爸都四天没去上班了,我惦记家里、惦记你们,我就赶忙借个自行车过来看看。”

    “四天!”王美兰闻言,顿时火冒三丈,声音也拔高了不少,问周建军道:“他还说家里有事?”

    “嗯……嗯。”周建军点头,道:“我也是听张国庆说的,好像我爸是让韩大春帮他请的假,就说咱家里有事。所以……我才着急了么。”

    王美兰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但听周建军后面那一句话,她忽然想到,这事是赵有财那不是人的家伙干的,跟女婿没关系。更何况,这女婿多孝顺呐,一听说老丈人家有事,就请假往这里跑。

    “建军呐。”想到此处,王美兰忙招呼周建军坐下,对他说道:“你也别着急回去了,中午就搁家吃,再过一会儿小军他们也该回来了。”

    “哎!”周建军应了一声,但见王美兰从屋里出去,不大一会儿,她拿了一个网兜、一个黄油纸包回来。

    黄油纸包里装的什么,周建军不知道,但那网兜里,装的是四罐健力宝。

    “哎幼。”看到健力宝,周建军可是一惊,忙问道:“妈,咱家还有这个呢?你在哪儿整得呀?”

    “买的!”王美兰把网兜和黄油纸包往周建军身前一放,笑道:“咱家条件好了,我前几天上岭南,看着这个就买两箱回来尝尝。”

    说完,王美兰又一指网兜、黄油纸包,道:“这都是妈给你拿的,走前儿别忘了哈。”

    “哎。”周建军应了一声,使手指头勾起系黄油纸包的绳,问王美兰说:“妈,这里又是啥呀?”

    听周建军之问,王美兰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小淘气拍在桌上,抬手时指了一下,笑道:“还给你们装了点儿这个,你先吃一块儿,澹澹嘴。”

    见王美兰拍出小淘气,赵虹、赵娜忘了王美兰刚才的威风,双双扑奔过来。

    王美兰忙把她俩拦住,又从兜里掏出几块,递给了两个小丫头。

    周建军看着赵虹、赵娜熟练地扒开糖纸,连糖块带糯米纸一起放进嘴里,然后拿舌头一推,将其推到一边的腮帮子里。

    瞬间,小丫头们的脸蛋上,就鼓起一个包来。

    这时候,周建军才知道,自己老丈人家真的是发了。就这小淘气,在这山村里,一斤足可以换十斤糖球。一般人家,给孩子买半斤糖球,都得琢磨、琢磨呢。

    可自己的两个小姨子,吃起小淘气来,好像一点都不稀奇,一看就是经常吃。

    周建军再看看放在腿旁的黄油纸包,他刚才使手指勾了一下,但掂量出来,这一包怕是得有将近二斤。

    想自己父亲,堂堂的林场书记,今年也只是过五月节的时候,才拿回家半斤这个糖。

    最可怜的是自己媳妇赵春,再吃过一块以后,就把她分到的那一份,剩下的都藏了起来,应该是等着回娘家的时候,带给她妹妹吃吧。

    周建军在想,等自己把这二斤糖拿回家去,赵春看了以后,心里会怎么想。

    “建军。”见周建军不言语,也不吃糖,王美兰小声喊他一句,道:“你扒一块那个糖吃,挺甜的。”

    “哎,哎。”周建军应了两声,忙扒开一块小淘气放入口中。

    这时,周建军又听王美兰说:“这两天,家里来人了,是赵军的朋友。”

    “啊。”周建军听王美兰这番话,却是听得云山雾罩,没明白王美兰是什么意思,只顺着王美兰的话,往下唠嗑道:“咱家小军多交点朋友是好事。”

    “嗯,是。”王美兰瞥了眼旁边那分糖分不明白的两个小丫头,小声跟周建军说:“一会儿他们回来,你别说你爸请假,没去上班的事儿哈。”

    “啊……”周建军这回明白了,老丈人请假不上班,还不着个家,谁也不知道他干啥去了。这种事,自己家人知道也就那么的了,可要让外人知道,怕是会笑话的。

    这个周建军自然是一口应下,但他却担心赵有财会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于是便向王美兰问道:“妈啊,你说……我爸能干啥去呢?”

    “还能干啥?”王美兰叹了口气,道:“肯定是打猎去了。”

    “啊?”王美兰此言一出,周建军恍然大悟,自己老丈人对打猎的执着,他可是见识过的,那真叫一个不计成本的投入啊,羊羔子一只只地,不眨眼睛地往东北豹嘴里喂。

    喂没了羊羔子,就花八十块钱去买大母羊。

    可这时,周建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记得赵军刚放假的时候,他给赵军打过电话,让赵军帮他打点猎物送礼,还说如果赵军忙不过来的话,可以请赵有财帮忙。

    难道赵有财是帮自己打猎去了?

    想到此处,周建军心里有些慌了,如果老丈人翘班打猎是为了自己,那少不得要跟着他吃挂落儿。

    周建军一想,与其等着被老丈人揭发,不如自己主动坦白,所以周建军就跟王美兰说:“妈,我之前跟小军说,让他帮我打俩狍子、打俩野猪,我爸是不是也帮着我忙活去了?”

    “他可不是呢!”王美兰摆手道:“他准是去打那头挑死人的炮卵子去了!”

    ……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

    同样,知夫莫若妻。

    此时此刻,赵有财和王强俩人,正背着一圈圈钢丝套,在新修的运柴道两侧下套子呢。

    南边下,北边也下。

    他们的计划是,今天一整天,他们要在这山两面的一些必经之处,都下上套子。

    然后明天起早来,堵那大炮卵子起窝,到时候就算叫它跑了,也有套子等着它呢。

    “强子,再加把劲儿!”赵有财不停地给王强鼓劲儿,道:“明天早晨来,咱俩就给它消灭了,那可是二百块钱呐!到时候你一百,我一百呀!”

    王强闻言,也不说话,只使弯把子锯锯着色树,待将色树放倒后,拴在钢丝套的另一头,做拉棒子。

    见王强不搭茬,赵有财夹了他一眼,自言自语地说:“等明天拿着钱,我后天上食堂打个转,完事出来去看看我家二黑。”

    ……

    就在赵有财、王强二人,为了二百块钱辛勤劳作的时候,张援民和解臣抬着一只狍子,往山下走。

    这只狍子不大,四十来斤左右,又是只母狍子。脚上踩了捉脚,被迫留在林子里,叫赵军带人给绑了。

    和抠獾子的时候不同,抓这狍子,赵军是主力,抬狍子的活就得是张援民和解臣干了。

    三人一边往下走,张援民一边对赵军说:“兄弟,你这个地方,都抓住三个狍子了,明儿得换个地方了吧?”

    赵军闻言一怔,眨巴两下眼睛,问张援民道:“大哥,你还知道啥地方有狍子踪么?”

    “这个我不知道。”张援民摇头,道:“我平时也不打狍子,你要说獾子洞么,我还知道一个,就是抠不出来呀。”

    “啊?”张援民话音刚落,就听解臣疑惑地问道:“大哥,就以你这手把,还有啥獾子洞是你抠不出来的呢?”

    张援民呵呵一笑,道:“那是个石头洞,前阵子陈大赖发现的,他没抠出来,才找的我。我过去一看,那洞上边是石头子跟黄沙,往下抠四、五米,就全是石头子了。这个洞,我钻进去有危险,刨还太费事,我就没整。”

    听张援民还知道深浅,赵军笑道:“大哥,你抠獾子厉害,兄弟我也有一招,更厉害。这个洞,咱先留着,等过了十月一的,兄弟也给你露一手。”

    “幼!”张援民眼前一亮,他知道赵军不是说大话的人,只要赵军说能做到,那一定能做的到。可那石头洞,是最难抠的,拿镐都未必能刨得开。

    “军哥!”解臣是不懂就问,对赵军问道:“为啥还得等十月一呀?”

    赵军笑着说:“咱上回出来打野猪那次,我跟你说过,打围得知道山形地势、野兽习性。其实,季节气候也挺主要的。入秋,野猪、狍子在哪儿?到老秋了,野猪又在哪儿?必须知道这些,才能找着猎物。”

    解臣听得目瞪口呆,却不想打围里竟有这么大的学问,而担着狍子,走在前面的张援民,对解臣道:“你军哥说的这些,要按我们兵法里讲,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呀!”

    张援民这么一说,解臣更有不明觉厉的感觉了,可他哪里知道,张援民是个拿小人书当兵法看的主。

    这时,张援民对赵军说道:“兄弟,你不是认识一个搁山里下狍子套的老爷子么?你去问问他呗,到时候抓住狍子了,分他一个、俩的也行啊。”

    “对呀!”赵军心头一动,暗道:“明天我去看看我三大爷,他肯定知道哪有狍子踪!”

    三人到车前,把狍子扔到后车箱里,他们则坐进车厢,解臣开车,挤在副驾驶上的张援民和赵军谈论着母狍子。

    “兄弟,公狍子是不是夏天入群啊?”

    张援民的一句话,提醒了赵军。公狍子是端午节前后入群,入群以后打圈,就是公母交配。

    那按理说,现在的母狍子应该都是怀孕的,只是月份不够,未显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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