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天原做服务生的人也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但他此刻依然忍不住满脸惊诧。
因为黑道和牛郎店素来没有什么瓜葛,甚至不会有黑道来牛郎店收保护费,牛郎店并不属于黑道的经营范畴,但今夜黑道却找上门了,而且似乎阵仗不小。
“黑道?”恺撒和路明非还有楚子航对视一眼,当即变了脸色。
恺撒从位置上跳了起来,穿上裤子,披上外套就夺门而出,甚至连胸前的纽扣都没来得及系,领口“呼呼”地往里灌风,楚子航也从座位上“腾”的弹起,一旁的千代女士都被他吓了一跳,楚子航也迅速将衣服一丝不苟地穿好,就像从未脱下过一样。
路明非也起身,但他并没有像恺撒和楚子航两个人那样冒冒失失地离开,而是一边系衬衫的纽扣一边对千代女士说:“抱歉啊,千代小姐,店里遇到一点突发状况,今天是我们的失责,之后有机会的话我们会想办法补偿你,也谢谢你今晚对高天原和我们的支持。”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么?”千代女士也有些惊惶,但是没被吓到,“是黑道的人来找茬么?小樱花你们得罪了黑道的人么?我几年前帮东京的黑道打过辩护,和他们有些交情,需不需要我帮你们出面?”
路明非心里掠过微微的暖意,虽说千代女士这个女人的确好色了点、强势了点,但接触了这么久,路明非也知道这女人本性不坏,现在听到有黑道找上门来,更是提出主动替路明非他们解围,这已经超过了客人对牛郎的事关心,更像是一位成熟的长姐一样想要庇护他们。
“没事的,就不劳千代小姐您出面了,事情有点复杂,不过您放心,我们能解决好。”路明非冲千代女士微微鞠躬,“不过还请您先待在这里,暂时不要出门,因为我们也不清楚外面的具体情况,街面也许不太安全,但我们至少会保证高天原不受侵犯,店长说过,客人只要在高天原里,就是绝对安全的。”
说罢,路明非也追在恺撒和楚子航的身后出了门,麻将室里只留下千代女士和芬格尔大眼瞪小眼。
“他们都没敬业精神,但我很守规矩,需要我留在这里贴身保护你么?”芬格尔看着千代女士,比了比自己身上健硕的肌肉群,“或者说,客人你需要我提供什么服务么?虽然我是新来的,但我会的花样挺多,什么中式火罐,什么泰式马杀鸡,什么印度式足疗……”
“不需要。”千代女士冷冷地打断了芬格尔,“你也出去。”
千代女士警惕地盯着这个貌似变态的壮男……她觉得这个男人和自己同处一室,似乎更不安全。
“伤心啊,那三个别有用心的小白脸能混成红牌明星,真正有服务精神的人却不招待见,天理不公啊!”芬格尔一边抱怨着一边朝门口走去,“我这么酷的型男都没有市场了,恺撒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国家的审美没救了,这个国家的审美没救啦!”
……
高天原一楼的舞池此刻空无一人,这个汇聚人气与热闹的场所从没像这样冷清过,尽管现在已经到了高天原打烊的点,客人们都已经离开,但连牛郎和服务生们的身影都看不到,坐台上和地面上都留着今夜狂欢的狼藉,打扫的人都不见踪影。
恺撒和身后紧跟着他身后的楚子航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凝重。
恺撒往门口走去,推开了高天原的大门。
这条号称“不夜之街”的歌舞伎町居然暗了,街上不论是那些脱衣舞俱乐部,还是牛郎店、居酒屋、甚至是通常通宵营业的风俗店此时通通都关门了,只有高天原的招牌依旧亮着,就像一座死城里唯一一家有活人的店,显得孤独又诡异。
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雨,雨丝掠过高天原上方的霓虹招牌前被染上粉色的光晕,渐渐的,雨开始越下越大,雨滴砸在屋顶和玻璃窗上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那个服务生说的黑道呢?”恺撒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问。
“不知道,刚才那个来通知我们的服务生没跟上来。”楚子航摇摇头,低声说,“但是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这气氛很不对劲,我们在这里待了两周多,你有见过这么安静的歌舞伎町么?”
“没有,这是我印象里最热闹的一条街,现在冷不丁看到它凄清的模样,给我一种看到了我的种马老爹忽然从了良的错觉。”恺撒摇摇头,“这种错觉很别扭,就像有什么巨大的怪物藏在风雨里,但雨幕太大了,我们只能隐约的感觉它的身体和风雨背后的黑暗融为一体。”
“你的形容很准确,我也感觉有一种致命的危险似乎就要逼近。”楚子航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感觉,“这只是一种直觉,就像丛林里藏着一只野兽,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但我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忽然扑出来,从哪个方向偷袭我,甚至我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避开。”
恺撒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因为楚子航的直觉一向很准确。
最关键的是,之前服务生说有黑道找上门来,现在他们出门察看却空无一人……但这并不代表危险已经不见了,他们的处境反而更加不妙,因为他们藏身的高天原已经暴露了,但敌人依旧藏在暗处,不知道在酝酿怎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