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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陈继郁闷了大半夜。
不止因为没去成周絔行在书房后扩出的房间,更因为周絔行对他有秘密。
说是秘密,周絔行已经明确地说里面的东西陈继肯定不想看见,不算隐瞒。
说不是秘密,陈继又确确实实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哥。”
不同以往,陈继答应得有气无力:“嗯”
古典舞专业书没找到,还落了一肚子疑团,他情绪能高昂才怪。陈继瞟了眼周絔行:“叫我干什么?”
周絔行:“书找不到了,明天去书店再给你买一本。”
陈继摆手:“不用了,反正我已经看了好几遍,东西还在脑子里,我自己多琢磨琢磨吧。”
确定不买书,卧室里随之安静无语。靠门的墙角堆着一黑一白的行李箱,陈继望着发呆。
周絔行:“哥。”
陈继叹气:“我去洗澡。”
“哥。”周絔行微急,大步过去抓住陈继胳膊,“书柜后面没什么东西,你要实在想看”
陈继抬眸目露期冀。
“以后再看行吗?”周絔行话锋一转,声音轻得堪称祈求。
“唉”陈继叹得更用力。
他扒掉周絔行的手,拿起床脚的睡衣寂寞地往浴室走:“孩子长大了,有秘密了,作为哥哥我当然理解啊。不用告诉我后面有什么,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装可怜与示弱的激将,总得有一个奏效吧。陈继打着势在必得的目的,暗等周絔行上钩。
奈何事与愿违,周絔行根本不再接话。
他默认了陈继说的不是很想知道所以不去看真相,然后默默地拿睡衣跟陈继进浴室洗漱。
陈继:“”
前半夜陈继都是在郁闷中度过的,愈想愈不是滋味,在周絔行抱着他睡觉时,他推拒了好几回。周絔行无动于衷,手上力度逐渐勒紧,没丝毫撒手的意思。
再这么较劲下去,陈继觉得自己会因为无法呼吸到新鲜空气而入土,服了软:“好,我真不想知道你的秘密是什么东西,也完全不好奇。你轻点抱,别用那么大力气行不行?把我勒死,你以后可就没有哥哥了啊。”
周絔行的胳膊赶紧松力道。
呼吸稍缓中,两具成年男人的躯体缠绕的场面令陈继神思恍惚,脑袋里突然想到自己看过的无数漫画。
左右睡不着,他想说话。
“小行。”
周絔行低应:“嗯。”
陈继斟词酌句,问道:“如果世界上有怪物的话,你觉得你会是什么?”
周絔行想了想,诚实:“不知道。”
“我知道。”陈继骄傲道。
周絔行请教:“我是什么怪物?”
“八爪鱼。”陈继说。
周絔行不懂:“为什么?”
陈继在犹如被裹在蚕中的拥抱里说:“你黏得太紧。”
卧室随即安静。
陈继是猎奇过各种漫画设定的人,周絔行一窍不通,乍然听到他是八爪鱼的结论肯定整晚疑惑,今夜别睡了。
想到这儿,陈继心情好,困意袭来,打个呵欠道:“终于困了,睡觉吧。安。”
“哥。”周絔行突然喊道。
陈继闭眼应:“嗯。”
周絔行说:“因为神经系统特殊,八爪鱼的八条触丿手都有自主性和独立性,对吧。”
陈继豁然睁眼。
“不科学地假设一下,它的触丿手像整个章鱼脑一样都有独立的思想。如果章鱼有喜欢的配偶,它的触丿手会打架吗?”周絔行求知若渴般,“要是它们商量不通,没有一个先来后到,都想先顾着自己,最后发现谁也打不过谁,只能达成协议一起要真是这样的话,它的配偶能受得了吗?”
陈继默然无声:“”
陈继骇情瞠目:“?!”
“——啊?!”陈继声音像大海的波浪那样上下颤簸,翻身坐起猛地拍亮床头灯,拿出哥哥的威严质问,“你平常看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书啊?”
“什么书?”周絔行不解反问,无辜,“只是你先假设这个世界上会有怪物,所以我就发散一下思维。既然都是怪物,那肯定和现在的八爪鱼不是同一个物种,它们得有过人之处。”
陈继笑得牵强,说:“发散的很好,以后不要再发散了。”
“哥,你反应好奇怪。”周絔行机警地问,“你看过类似的书吗?”
“我没有!”陈继否认,咚地躺下,扯被子盖住脸,“我这种上课好好学习,下课勤工俭学的好好学生,怎么会看你说的这种乱七八糟的小说漫画!”
周絔行:“你怎么知道是小说漫画?原来是这种课外书?”
“”陈继差点疯掉,闭眼关耳缄口不语。
周絔行太敏锐,这种话题绝不能再谈!
翌日李叔送两人去学校。
大学在本城,不算远,但开车也得一个小时左右。
陈继说他们坐火车就行,或者坐公交,李叔不愿意。家里有车坐什么火车啊,再说大学第一天,作长辈的就想送送他们。
车子直向东驶,一路上笑谈不断。周絔行的话不多,几乎没主动开过口。不过陈继的话他有应必答,一句没落掉。
快到校门口,送学生的车辆堵了半条街,再往里去倒车时麻烦,陈继和周絔行提前下车,让李叔拐弯原路返回。
他们拉着行李箱顺着人流往东大门的方向走。
“哥。”周絔行让陈继走在人少的马路最里边,又去拿他手上的白行李箱。
陈继换了只手拉行李:“我自己可以。怎么了?”
周絔行没有坚持,身随影形地和陈继并肩:“在学校里,不要随便加人的联系方式。”
周边嘈杂,每个人的声音里都掺杂着最基本的两种情绪。
大学门口分别,或亲或友的人们兴奋、开心、不舍,祝福与向往的言论从未间断,其中夹杂着一些因推搡而产生的吵骂,引得人人侧目,又纷纷收回视线继续迎新。
陈继没听清,眼睛从宏伟的东门挪开:“你说什么?”
“我说,”周絔行一手抓行李箱,一手抓住陈继,他们面对面地驻足原地,“到了学校,除非必要,不要让其他人随便加你的联系方式。”
陈继:“什么叫必要?”
周絔行:“正常社交。”
“噢,”陈继拉长尾音,又问,“那什么是不必要?”
周絔行耐心解答:“故意接近你的。”
陈继没明白:“故意接近我干什么?”
“泡你。”周絔行漠道。
陈继:“”
陈继懂了,想笑:“应该不会吧。哪儿有这么多接近,我又不是天仙。”看到周絔行严肃的脸,棱角明分,眼墨如海,内似嵌含情深,陈继的表情也严肃了两分,“你最好先管好自己,别老对我定规矩。”
他拽起行李箱要走,周絔行却强硬地拉回来:“答应我。”
“好好好,答应你。”陈继点头,无条件应允,“你说什么我没答应啊。”
联系方式这种问题,周絔行在高中就是这么管着陈继的,陈继早习惯了。
所定的规矩,周絔行最先以身作则,陈继挑不出毛病。
天热,陈继出汗了,脸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提前一天报道的人不少,东大门人流攒动。
用通知书报道时,周絔行把一瓶刚买的冰水贴陈继脸上,陈继舒服地贴得更紧。
他说:“好爽。”
周絔行:“嗯。”
录取通知书邮寄到家时,陈继和周絔行就已经来过了 a 校熟悉路况,他们知道自己所在的学院和宿舍。
不必学长学姐引领带路。
周絔行先送陈继回宿舍——他没想住校,半月前就在学校附近买了套三室两厅的小房子。但是军训麻烦,休息的时候回宿舍更方便。
“军训完我们搬出去。”宿舍楼还有段距离,周絔行说道。
陈继默然:“啊再说。”
他不会和小行搬出去,那样的话和在家没区别。
陈继放弃的是周絔行,当然要从放弃和周絔行之间的所有习惯开始。
不能同吃,不能同住,不能同睡。什么都不能。
“你们是大一新生吧?”后面有道男声传来。
陈继先行驻停:“对啊。”
身着白衬,下穿西裤的男生面带儒雅,信步走过来:“大门口竟然没人接你们?你们知道宿舍在哪里吗?要不我送你”他看向冷冰冰的周絔行,贴心地加了一个字,“们。”
然后眼睛赶紧转过来继续看陈继。
“知道的,我们之前来过学校。”陈继友好地笑了下,“不用送的。谢谢学长啊。”
“欸,你学跳舞的吧?”见陈继他们转身要走,男生趲行两步,“我看你这身形气质,绝对是从小就练舞。是不是从三岁开始学的?”
他绅士地一伸手道:“交个朋友,我叫喻司里。”
陈继没见过一照面便这么热情的人,不好拒绝:“你好。”
他伸手相握自我介绍,接着指了指旁边:“这是我弟弟,周絔行。”
“你也好。”喻司里伸手。
周絔行眼淬霜寒般地静视喻司里,没动。陈继尴尬,打圆场道:“我弟认生。”
“没关系,以后就熟了。陈继,我们加个微信吧。”喻司里提议道,立马从口袋里掏手机。
陈继汗颜,突然想到在门口时周絔行说过的话。
正待细思,周絔行的眼睛已经转移锁定在陈继身上,意义很明显,不准加微信。
喻司里:“虽然我还没看过你跳舞,但机会近在眼前,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我是舞蹈社的社长,加我!”
陈继本来要婉拒,听到舞蹈社社长。
他当即拿手机:“好。”
周絔行的脸色冰冻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