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聚会是否应该参加,的确需要尽快作出决定。
范宁表示赞许:“你能想着这件事情,挺不错。”
“我本来就胆小又听话。”琼连连点头,“…你一直交代我更谨慎为好,加上洛林教授事件,又加上最近各种隐秘组织活动频繁,所以,前些日我在河岸街一带小酒馆寻找碰头消息的同时,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
范宁将桌面摊开的东西一件件收纳整齐:“既然你认为这是个问题,应该分析了一些正反面的因素吧?那么…你的观点呢?”
“我之前的需求,一直是尽可能寻找耀质灵液的交易渠道,如果说你可以稳定同我交换,我就没必要涉险聚会了…”
琼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发丝,说着说着有些难为情:“…可是这次你需要拿到‘烁金火花’,如果我因为你提供了灵液,自己就不去了,那多不好意思…所以我想着,还是陪你一起去吧,有个照应安全一些。”
范宁听到这不觉莞尔:“琼,你说的这件事,也是角度之一…能去思考目的和风险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更让人放心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但你知道吗,其实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在这里,而是…法比安院长!”
“两个基本确定的事实:一是法比安作为洛林畸变事件的调查组,我们三个学生名字都进入过他的视野,二是包括他在内的博洛尼亚学派更多成员,对该隐秘聚会的情况掌握程度,比我们以前预期得要高。”
“接下来,不管是‘紫豆糕’与琼的对应关系被校方及特巡厅所注意,还是‘门捷列夫’与范宁的对应关系被几方隐秘组织所注意,都是不小的麻烦!”
“比如我的对应关系,之前就暴露给了音院第一副院长洛林教授,有我做事周密程度不彻底之故,但也恰恰说明地下聚会风险不可控,好在他没有继续活着…”
琼听到这里就明白了过来。
那位法比安院长可是她文史学院的院长。
一位院长按正常情况,难以对某名大一新生的体貌和声音特征产生注意力,但如果加上范宁所说的这两点…
“卡洛恩,如果这样说的话,不仅我不应该去,你也暂时不应该呢,本来就有风险,再加上这个变数…‘烁金火花’的获取,也不是万分紧急的事情吧?…”
范宁的手指敲击桌面:“我一开始也是你这么想的,但我现在多想了一层…”
“你看,如果下一次聚会,恰好你就缺席了,或者我们俩都缺席了,这会给其他人传递出哪些信息?引发哪些间接的连锁反应?…”
他的眉头深深皱起:“…难以判断,那个聚会桌上的情况太复杂了,我既弄不清他们内部之间的利害关系,也弄不清和外部有哪些关联。”
或许是几方势力的平等合作,或许存在强大与弱小之间的利用和博弈,或许他们目的一致,抑或每方抱着不同的动机…
唯一显而易见,只看得出‘西尔维亚’是牵头人,但这个女人的来路和实力完全未知。
“范宁先生,这有两封信,都是给您的。”敲门声响起。
范宁道谢接过后,一一打开。
「2月15日早9点,博洛尼亚学派牵头,查处东梅克仑区的红玛瑙文化传媒公司,邀您参与,行动已报备特巡厅。罗尹向您问好。」
“罗尹小姐,感谢你作的协调。”范宁盯着纸上极尽伸展的优雅字体,“但抱歉…太晚了,我不接受。”
……你们学派是演习还是走流程呢?还得别人来陪的那种?
他眼神冷光闪烁,拆开了第二封信。
「已核实,音列残卷的首次寄卖方,为特巡厅。卢·亚岱尔。」
….??还真是特巡厅?
至此能汇总的信息都汇总了,可范宁越思考越满脸狐疑。
怎么感觉所有人都有问题?
未必是我自己不对劲?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抬头:“琼,1月31号有知者地下聚会,你跟我一起,正常参加。”
“好。”对面的少女答应地很干脆。
作出决定后,范宁长长地呼气:“所以,抓紧时间做一些准备工作吧。”
……
两人商讨着周密计划的同时,唐·耶图斯的乐评《分歧与弥合——从“死神与少女”看未来的艺术品》,在乌夫兰塞尔音乐界引发了轩然大波。
大量一二三流媒体跟随发文,重新开始审视这部人气本来徘回在提名和未提名之间的弦乐四重奏。
帝国的麦克亚当家族开始发力,对于这部题献给了侯爵大人的青年作曲家作品,他们格外上心,之前已通过气的人脉现在开始发动,包括姻亲家族、帝国政坛、合作伙伴和家族成员各圈子内的好友。
铁路大亨亚岱尔家族情况类似,虽然非主要受益者,但只因伯爵大人看到了首演人卢的名字,便大手一挥——他们的风格和麦克亚当家族有所不同,不仅带上了生意上下游的合作伙伴和工厂主们,而且更热衷于用钱解决问题。
时间一天天地朝1月底推移,乐迷最终作出选择的投票高峰期,也随之到来了。
“尤莉乌丝,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们这期最新的《乌夫兰塞尔艺术评论》是什么意思?”
校图书馆的小隔间阅览室,塞西尔压着声音提问,但能听出其语气带着质疑和不满。
和最近风评潮流类似,上面的头条文章也在讨论范宁的弦乐四重奏,不仅认真分析了其曲式结构,给予了肯定的评价,还在结尾处赞扬“其跳出安东·卡纳尔冗长而古板的叙事手法,在继承本格主义遗风之上体现出强烈的个人风格。”
最后甚至表示,“音乐界有足够的理由,期待范宁的《第一交响曲》延续如此高水准的构思,彻底摆脱桎梏,回归浪漫主义的火热与激情”。
“塞西尔阁下,你或许是个作曲天才,但你对艺术管理、音乐评论及舆论控制等领域的了解真的很贵乏——抱歉,我可能说话有些直率。”
坐于对面的尤莉乌丝不急不绪地开口。
“那我听着你的解释。”塞西尔盯着这位小提琴首席。
“你倒是说说,之前你们都做得好好的,现在在这个他快要反超的节骨眼上,你突然刊登一篇赞扬的乐评,到底是我哪里了解贵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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